但这正常的温馨，此刻在王志鹏眼里，却比任何恐怖片场景都更令人毛骨悚然。
他死死盯着林薇，想从她脸上看出一丝一毫的破绽。但什么都没有。她的眼神清澈，带着关切，就像一个最普通不过的、等待丈夫归家的妻子。
饭菜摆上桌，色香味俱全。但王志鹏一口也吃不下去。他的手在桌下不受控制地颤抖。
林薇给他盛了碗汤，轻轻推到他面前。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又掏出一个小巧的、和之前那个一模一样的木糖盒，放在桌上，推到他手边。
“哦，对了，今天逛街看到这个新出的限量版糖果，据说味道很特别，就给你买了一盒。你最近不是喜欢收集各种糖吗？”
王志鹏的目光，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了回来。他死死盯着那个小木盒，仿佛那里面盘踞着一条毒蛇。
收集糖？她果然知道！她一直都知道！
巨大的恐惧和荒谬感淹没了他。这个和他同床共枕多年，为他生儿育女，温柔体贴的女人，到底是谁？！她给他的，到底是什么东西？！那些竞争对手的“意外”，刘总的失踪……是不是都和她有关？！
“你……你到底……”他的声音干涩沙哑，像砂纸摩擦。
林薇抬起眼，静静地看着他，脸上的笑容淡去了一些，但依旧平静。那平静之下，是一种深不见底的、让王志鹏浑身发冷的了然。
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拿起汤勺，轻轻搅动着碗里的汤，语气轻柔得像在自言自语，又像是最致命的审判：
“其大无外，其小无内……之鹏，宇宙的规则，从来不是用来玩弄的。”
“糖很甜，但吃多了……”
“……会蛀牙的。”
王志鹏坐在那里，一动不动。餐厅温暖的灯光照在他惨白的脸上，他感觉自己正坐在一个无底的冰窟边缘。
而递给他第一颗糖，微笑着看他一步步滑向深渊的，正是这个他以为最亲密的人。
世界的真相，在他面前，彻底裂开了一道深不见底、寒意刺骨的缝隙。
比任何他撕开过的空间裂缝，都更让他绝望。
6.王志鹏坐在餐桌前，像一尊被瞬间抽干生命的蜡像。餐厅顶灯温暖的光线打在他脸上，却照不出一丝血色，反而衬得他面色青白，如同刚从冰窖里捞出来。耳边嗡嗡作响，林薇那句“会蛀牙的”像魔音贯耳，在他空洞的脑壳里反复碰撞、回响，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钩子，撕扯着他濒临崩溃的神经。
蛀牙？刘总的牙……现在恐怕不只是蛀牙的问题了。那几颗带着血丝、散落在地毯上的牙齿影像，如同高清特写镜头，不断在他眼前闪回。胃里一阵剧烈的痉挛，他猛地捂住嘴，强压下翻涌到喉咙口的酸水。
林薇却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优雅地拿起汤勺，舀了一勺乳白色的鱼汤，轻轻吹了吹，递到他嘴边。“尝尝，炖了好几个小时呢，你最爱的鲫鱼豆腐汤。”
她的动作自然流畅，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仿佛刚才那句毛骨悚然的话只是夫妻间再平常不过的调侃。可正是这种极致的正常，在这种情境下，成了最极致的恐怖。
王志鹏僵硬地偏开头，避开了那勺汤。他的目光死死锁在那个被推到手边的崭新木糖盒上。盒子做工精致，木质温润，上面雕刻着类似八卦又似星云的暗纹，在灯光下流转着诡异的光泽。这玩意儿现在在他眼里，比一颗拔了栓的手雷还吓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