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总……刘总他……”王志鹏的声音像是从生锈的铁管里挤出来的，干涩刺耳，“他怎么样了？”
林薇微微歪头，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刘总？你们公司的刘总？他怎么了？今天新闻没看到他们公司有什么事儿啊。”她放下汤勺，拿起桌上的手机，随手划了几下，“你看，风平浪静的。是不是你最近太累了，出现幻听了？或者……做噩梦了？”
她的表演天衣无缝。眼神里的茫然和关切真实得让王志鹏几乎要怀疑，今天早上在办公室里发生的那毁天灭地的一幕，是否真的只是自己压力过大产生的又一个幻觉？难道……难道之前那些竞争对手的意外，也统统都是巧合？自己只是运气好，恰逢其会？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掐灭了。不可能！一次是巧合，两次是运气，三次四次……再加上刘总办公室里那实实在在的空间扭曲感和那几颗该死的牙齿！这绝不是什么幻觉或巧合！
“那不是梦！”王志鹏低吼出声，声音因为恐惧和愤怒而颤抖，“我看见了！空间……空间像纸一样被揉皱！刘总……他的牙！就在地上！你给我的那个糖！红色的！草莓味！”
他语无伦次，试图抓住一些具体的细节来证明自己的清醒，证明这个世界的疯狂。
林薇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但并非惊慌，而是一种……带着怜悯的平静。她放下手机，双手交叠放在桌上，那姿态不像个被丈夫无端指责的主妇，反倒像个正在面对一个无理取闹病人的心理医生。
“志鹏，”她轻轻叹了口气，语气柔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知道你最近压力很大。销售指标，房贷，孩子升学……我都知道。你出现一些……应激反应，我很理解。”
她站起身，绕过桌子，走到他身边，冰凉的手指轻轻抚上他的太阳穴，动作轻柔地按压着。“你看你，额头都是冷汗。要不要先去洗个热水澡放松一下？或者，我帮你预约一下李医生？就是上次给你开安眠药的那个，他很专业的。”
她的触碰让王志鹏浑身一激灵，像被电流打过。他猛地挥开她的手，霍然起身，椅子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噪音。
“别碰我！”他喘着粗气，眼睛通红地瞪着林薇，“你到底是谁？！林薇不可能这样！她……她连杀鱼都不敢看！她怎么会……怎么会……”
怎么会面不改色地谈论着“蛀牙”，而背景音可能是一个人的消失？
林薇被他推开，也不生气，只是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他。那双曾经让他觉得无比温暖安心的眼眸，此刻深邃得像两口古井，望不到底，只能映出他自己狼狈不堪、惊恐万状的倒影。
“我是林薇啊，志鹏。”她的声音依旧轻柔，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磁性，仿佛能直接钻进人的脑髓，“你的妻子，孩子的母亲。我们在一起十年了，你忘了吗？”
“十年……”王志鹏喃喃重复着，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十年，他以为自己熟悉这个女人的一切，她的喜好，她的软弱，她的小脾气。可现在，他突然发现，他可能从未真正认识过睡在枕边的人。这十年，是不是一场精心编织的骗局？每一个温柔的瞬间，是不是都藏着不为人知的算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