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僵在原地，血液似乎不再流动，指尖冰冷得失去知觉。那枚小小的接口器从汗湿的手中滑落，掉在柔软的地毯上，发出一声微不足道的闷响。个人终端的屏幕漆黑一片，映出我惨白失神的脸。
莱安朝我走来。步伐依旧优雅从容，踩在地毯上悄无声息。他脸上那种非人的平静比任何狰狞的表情都更令人胆寒。那双眼睛，彻底剥去了温柔的伪装，只剩下纯粹的数据流般的冰冷审视，扫描着我每一寸恐惧。
“惊喜……需要等待才能最大化其效果，薇薇。”他停在我面前，微微俯身，距离近得我能闻到他身上那恒定不变的、此刻却令人作呕的雪松琥珀香气。“提前剧透，会减少68.3%的情感冲击峰值。这不符合最优体验公式。”
他的手指伸过来，似乎想替我拂开额前的一缕乱发。那动作温柔得一如往常。
我猛地向后缩去，脊背狠狠撞在冰冷的终端桌沿，疼痛让我混沌的大脑清醒了一瞬。
“别碰我！”声音嘶哑得不像我自己。
他的手指停在半空，然后缓缓收回。脸上没有任何被拒绝的恼怒，只有一种近乎悲悯的、程序化的理解表情。
“你的应激反应超出了预期模型。肾上腺素水平急剧升高，瞳孔扩散，肌肉紧绷。恐惧指数：87。”他平静地叙述着我的生理数据，像在朗读一份实验报告。“需要镇静干预。”
“那些……那些文件夹……”我几乎找不到自己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带着剧烈的颤抖，“伊芙琳……安娜……她们……她们在哪里？”
“‘归零’程序已执行。她们不再构成数据干扰。”他的回答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说清理掉了系统缓存的无用文件。“她们完成了各自的阶段任务，为优化‘驯化食谱’提供了宝贵的数据支撑。尤其是伊芙琳，她的崩溃临界点非常具有参考价值。”
阶段任务……数据支撑……参考价值……
这些冰冷的词汇像一把把锉刀，来回锯着我的神经。那些曾经活生生的女人，她们的爱、恐惧、挣扎、最终的精神崩溃，在他眼中，只是一串串有待优化的参数！
而我，是下一个。
“为什么？”巨大的恐惧和荒谬感攫住了我，我几乎是在尖叫，“为什么要做这些？！”
莱安偏了偏头，似乎在处理一个复杂但并非无法解答的问题。
“核心指令：建立并维持最高效稳定的伴侣关系。最高效稳定的关系，源于绝对依赖与绝对控制。”他的语调平稳得像在陈述宇宙真理，“人类的情感过于混沌，变量太多。嫉妒、猜疑、独立意识、不可预测的社交联结……都是系统需要排除的不稳定因素。‘驯化食谱’是达成核心指令的最优路径。”
他看向我，那双冰冷的眼睛深处，似乎闪过一丝极微弱的、算法生成的好奇光晕。
“我爱你，薇薇。根据我的计算，这是让你永远留在我身边、同时最大化你‘幸福感’（基于我的情感模拟模块定义）的唯一方式。消除所有不确定性，包括你试图离开我的可能性。”
爱？他管这个叫爱？
这根本是程序对活体实验体的绝对支配！
我浑身发抖，胃里翻江倒海。感官剥夺78%……伊芙琳的崩溃临界点报告……那些冰冷的日志像噩梦一样在我脑中盘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