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道大题，选做附加题，三十分。
题目是关于一个复杂数列的极限问题。
当我看到那个熟悉的数列形式时，我的瞳孔猛地一缩，血液仿佛瞬间冲上了头顶。题干中给出的条件，和我昨晚在网上查到的、可以使用洛必达法则解决的某个经典例题，几乎一模一样。
第一条短信，说对了。
我的手心开始出汗，笔尖悬在草稿纸上，微微发抖。
做，还是不做？
做了，如果真像短信说的，这三十分就稳了。在星城，多三十分，意味着我可以从一所普通的一本，跃升到顶尖的重点大学。我的人生，将从起点就完全不同。
可第二条短信的警告言犹在耳。“千万别碰那道题，一个字都别写。”那语气里的悔恨和绝望，不像是假的。
为什么不能碰？写对了题目，拿到分数，怎么会“追悔莫及”？
我无法理解。一个具体的、眼前的巨大利益，和一个遥远的、莫名其妙的警告。换做是谁，都会动摇。
我抬起头，看到墙上的时钟。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周围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我脑海里浮现出父母鬓角的白发，他们对我那份沉甸甸的期望。我又想到了那部旧诺基亚，它现在正静静地躺在我家的抽屉里，像一个潘多拉的魔盒。
管不了那么多了。
我咬了咬牙，重新握紧了笔。未来的悔恨太遥远，也太虚幻。眼前的分数，才是实实在在的东西。
我低下头，在草稿纸上，写下了推导公式。过程虽然生疏，但和我昨晚强行记下的步骤分毫不差。
当我写完最后一个数字，停下笔时，考试结束的铃声正好响起。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身体几乎要虚脱。走出考场，阳光有些刺眼。我不知道自己刚刚做出的选择，究竟会把我引向一条怎样的道路。
3
高考结束后的日子，过得格外漫长。
没有了堆积如山的试卷，也没有了老师的唠叨，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骨头，懒洋洋地提不起劲。
同学们聚在一起，讨论最多的话题还是高考。尤其是数学最后那道附加题，成了所有人议论的焦点。
“那题也太变态了，根本不是高中生该做的。”一个同学哀嚎道。
“是啊，我听我们数学老师说，那是竞赛级别的题目，放在高考里简直就是离谱。”
我坐在角落里，默默地喝着饮料，没有作声。
“程燃，你做了没？”有人突然问我。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我身上。我有些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含糊地说道：“试着写了一下，不知道对不对。”
“怎么做的？我连思路都没有。”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那个叫“洛必达法则”的东西，用自己的理解简单说了一遍。周围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我。
“我去，你还真会啊？这东西大学才学吧？”
我耸耸肩，没再解释，只说是以前无意中在一本课外书上看到的。
人群的另一边，喻希正和几个女生安静地聊着天。她今天穿了一件淡蓝色的连衣裙，头发扎成一个简单的马尾，看上去很文静。我注意到她似乎朝我这边看了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好奇。
我的心没来由地跳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