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嫁给了抄我满门的刑部尚书。
花烛夜他掀开盖头轻笑:「留你一条命,是为查清你爹余党。」
后来我把他罪证刻在三百根蜡烛上,
烧一夜,揭一罪。
满朝文武的贺礼在喜堂堆成山,
谁也不知蜡泪滚烫时,
正浇透他乌纱帽下的每一桩秘密。
直到最后一根蜡炬成灰,
我抖开嫁衣里衬的血书——
那是他当年亲手拟的,灭我九族的诏书。
「大人,」我吹熄喜烛,「该灭灯了。」
01
红烛烧得我眼睛疼。
满屋子红,红得扎心。像那天刑场的血。
我坐着,头顶这块布,重得很。压得我脖子酸。
门外有脚步声。稳,沉。是他。
他进来了。带着一股子冷风,还有酒气。
盖头猛地被掀开。光刺眼。
他站着,一身红袍子。脸是白的,眼是黑的。
“沈知微。”他叫我。声音不高,敲在心上,冷冰冰。
我没应。手指头抠着掌心。
他凑近,气息喷在我耳朵边,痒痒的,像蛇信子。
“留你这条命,”他说,“是让你当饵,钓你爹剩下的鬼。”
我眼皮都没动。
他直起身,笑了声,比哭还难听。“好好活着,看我怎么把你沈家的根,一根根刨出来。”
说完,他转身走了。去外间书房。合卺酒都没喝。
屋里就剩我。和那对傻烧着的红烛。
蜡油往下淌,一坨一坨,堆在那儿。看着恶心。
我盯着那火苗。一跳一跳。
心里有个声音说:那就看看,谁先烧成灰。
02
这屋子,我认得。
以前是我爹的书房。靠东墙那排书架,放着他的《资治通鉴》。
现在书架还在。空了。落满了灰。
窗户换了新的。可我还是能闻见,一股子散不掉的血腥气。淡淡的,缠在鼻子里。
手指摸过桌子边沿。有一道浅浅的印子。像是指甲抠出来的。
那天,官兵冲进来。我爹就被按在这张桌子上。他回头看我,嘴动了动,没出声。
我知道他说:活下去。
现在,我活下来了。用这种方式。
陪嫁的丫鬟是小翠。她给我卸头面,手抖得厉害。
“小姐……”她声音带着哭腔。
我瞪她一眼。她闭了嘴,眼泪砸在我手背上,烫人。
窗外风声紧了。呜嗷呜嗷的,像野狗哭。
这府里,上下下,多少双眼睛盯着我。等着我出错,等着我死。
我偏不死。
我得活着。活得比谁都像那么回事。
烛火又爆了个灯花。噼啪一声。
像骨头折断的响动。
03
天亮了。
顾昭一早去了衙门。像躲什么脏东西。
管家捧着礼单进来,堆着笑。“夫人,您过过目。各位大人的贺礼,都入库了。”
单子长得拖到地上。名字一个个,都熟。王尚书,李侍郎……当年都是我爹门下学生。
礼送得重。金银玉器,绫罗绸缎。摆明了讨好新贵的嘴脸。
“放那儿吧。”我懒得看。
管家又指墙角一口大箱子。“这个,没署名。只说是故人送的,给夫人夜里照明用。”
箱子打开。是蜡烛。满满的,一色大红。粗细均匀,看着是好蜡。
我心里咯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