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人群开始骚动。

有人喊:“对啊!我排了一上午队,连口汤都没喝上!”

柳含烟眼神一冷,佛珠转得飞快。

“桑柘,你不过是个被退婚的农女,凭什么质疑我?”

“凭我开食堂,一碗粥换一捆柴,从不骗人。”我盯着她,“而你,拿沙子掺米,烧粮造势,还绑架孩子——你配叫‘观音柳’?”

她猛地挥手:“拿下她!”

护院扑上来,我抄起地上的木棍就砸。

混乱中,小豆子冲过去解开禾苗的绳子。

“跑!”我吼。

他们刚跑出几步,柳含烟突然喊:“抓住那丫头!她偷了我善堂的银镯!”

禾苗手腕上,果然戴着一只银镯。

她慌了:“我没偷!是她塞给我的!”

我心头一沉——这是栽赃。

就在这时,一道青色身影从人群外走来。

沈砚。

他没穿官袍,但气场压得全场安静。

“柳姑娘,”他声音平静,“善堂账本,可否借本官一阅?”

柳含烟笑容僵住。

沈砚走到我面前,目光落在我怀里的米粒上。

他没说话,只是轻轻点头。

当晚,我回到食堂,发现门口放着一包新米。

米袋上没名字,但系绳的方式,和沈砚腰间玉带的结法一模一样。

我打开米袋,里面除了米,还有一张纸条:

“明日午时,城西义庄,带米粒来。”

我捏着纸条,看向窗外。

月光下,沈砚站在巷口,远远望着我。

见我看见他,他转身就走,背影融进夜色里。

我知道,他在赌。

赌我敢不敢信他。

我抱起米袋,走进厨房。

灶上还温着药,是给小豆子治咳的。

禾苗蜷在灶边睡着了,手腕上的银镯还没摘。

我轻轻摘下镯子,翻过来——内圈刻着一个“柳”字。

不是赃物。

是饵。

我把它扔进灶膛。

火苗“轰”地窜起,映红我的脸。

明天午时,我会去义庄。

但不是为了信他。

是为了查清——这场饥荒,到底是谁在背后操控。

4.

官仓被抢那天,我正在教禾苗认字。

“工”字怎么写?一横,一竖,一横。

她说:“姐姐,是不是干活的人,才有饭吃?”

我刚点头,门外传来震天的哭嚎。

“官仓空了!一粒米都没了!”

我冲出去时,街上全是疯跑的人。

有人抱着空麻袋,有人满脸是血,还有人跪在地上啃泥——说泥里有米香。

沈砚站在县衙门口,脸色惨白如纸。

他三天没合眼,眼下乌青,官袍皱得像抹布。

巡抚的快马刚走,留下一句话:“三日内查不出私粮源头,革职查办。”

我知道,柳含烟动手了。

果然,第二天她就带着“证据”来了。

一张盖着红手印的状纸,几十个流民按了指印,说亲眼看见我粮仓堆满米,却见死不救。

“桑姑娘,你心真硬。”她站在食堂门口,声音轻得像叹息,“灾民啃树皮,你却在腌咸菜。”

我没理她,转身进屋,把最后三坛咸菜搬出来,当众开坛。

“看清楚了。”我舀起一勺,“这是咸菜,不是米。我靠它换柴换工,没抢官仓,没哄抬粮价。”

“可你有粮!”有人吼,“你凭什么不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