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没有第二张椅子。我坐在床沿上,看着门口的行李箱。
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
我脱掉鞋,和衣躺下。天花板上,灯泡的钨丝发出微弱的红光。
我闭上眼。
门外传来脚步声。有人在敲隔壁的门。
“开门!查水表!”
隔壁传来女人的叫骂。
我翻了个身,面朝墙壁。
手机闹钟在五点钟响起。
我坐起来,关掉闹钟。窗外还是黑的。
我走进狭窄的卫生间,用冷水洗了把脸。镜子里的人,眼眶下面是青黑色的。
我提起门口的行李箱,拉开门,走了出去。
走廊的声控灯没有亮。我摸着黑走到楼梯口。
楼下的早点铺已经开了。蒸笼里冒出白色的热气。
我走到铺子前。
“老板,两个肉包,一杯豆浆。”
“好嘞。”
我付了钱,接过用塑料袋装着的包子和豆浆。
我一边走,一边咬了一口包子。
我走到公交站台。清晨的街道上还没有多少人。第一班公交车亮着车头灯,从街道的另一头开过来。
车门打开,我走了上去。车厢里空空荡蕩,只有几个和我一样早起的人。
我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把行李箱放在脚边。
公交车启动。窗外的街景向后退去。这座我待了五年的城市,在晨光中一点点显露出轮廓。
火车站在城市的另一端。公交车摇摇晃晃,开了一个多小时。
我下车,走进火车站的候车大厅。大屏幕上滚动着车次信息。广播里播放着女声的提示。
我找到我的车次所在的检票口,在旁边的座位上坐下。
我吃掉剩下的包子,喝完豆浆,把塑料袋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时间还早。我靠在椅背上,看着人来人往。
检票口开始排队。我站起来,拿起行李箱,跟在队伍后面。
我把身份证和车票递给检票员。机器发出“滴”的一声。
我走过闸机,踏上站台。
火车停在轨道上。我根据车票上的信息,找到我的车厢。
我把行李箱举起来,塞进头顶的行李架。
我的座位靠着过道。窗边坐着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孩子睡着了。
火车开动。
我拿出手机,翻出通讯录,找到⌜村长张⌟的号码。
我给他发了一条短信。
⌜张叔,我买了今天的火车票,大概晚上到。⌟
我把手机收起来。
火车穿过隧道。车厢里暗了一下,又亮起来。
我闭上眼。
“小伙子,麻烦让一下。”
我睁开眼。一个推着餐车的乘务员站在我旁边。
“盒饭,泡面,矿泉水。”
我摇摇头,侧身让她过去。
窗边的女人买了份盒饭,用筷子小心地把饭菜拨到一边,喂给醒来的孩子。
我看着窗外。田野,村庄,山。景象不断变换。
手机响了,是村长打来的。
“林默啊,你到哪儿了?”
“刚过平阳站。”
“行,那你到镇上得晚上了。我让你堂哥林富去接你,他有车。”
“麻烦了,张叔。”
“自家人,说这些。你爷爷的灵堂已经搭好了,就在老屋里。村里人都在帮忙。”
“好。”
“你……也别太难过。”
电话挂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