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禾握紧了手指，面上却不动声色：“周先生，我的职责是帮助您恢复健康，至于报酬，那是医院和您家族之间的事。从明天开始，我们将按照制定的计划进行复健。”
“计划？”周叙白嗤笑一声，猛地抬手，将书桌上一个精致的陶瓷笔筒扫落在地！刺耳的碎裂声在寂静的书房里炸开。“滚出去！我不需要你们的狗屁计划，不需要同情，更不需要一个陌生人在这里指手画脚！”
碎片溅到沈清禾的脚边，她站在原地，没有动。她知道，这是下马威，也是他内心崩溃边缘的试探。
“周先生，发脾气对您的康复没有任何益处。”她的声音依旧平稳，“您可以选择不配合，但浪费的是您自己的时间。我的合同是一个月，这一个月，我会留在这里。除非您家族解雇我，否则我不会离开。”
周叙白死死地盯着她，似乎想从她冷静的外表下找出恐惧或者虚伪。但沈清禾只是坦然回视。良久，他眼中的狂暴稍稍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疲惫和厌弃。
“随你便。”他转动轮椅，重新面向窗外，用背影下了逐客令，“陈姨会带你去房间。记住，别来烦我。”
陈姨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门口，示意沈清禾跟她走。客房在一楼，宽敞整洁，却和这栋别墅的其他地方一样，冷冰冰的，没有人气儿。
“沈医生，您别介意，”陈姨叹了口气，“先生他……自从出事以后，就变了个人。之前的医生，都被他骂走了。您……多担待。”
沈清禾笑了笑：“谢谢陈姨，我有心理准备。”
这一夜，沈清禾睡得并不踏实。陌生的环境，以及周叙白那双充满戾气却又深藏着绝望的眼睛，在她脑海里交替出现。
第二天清晨六点，沈清禾准时敲响了周叙白卧室的门。里面传来一声压抑的怒吼：“滚！”
她不为所动，直接推门而入。周叙白靠在床头，眼下有着浓重的青黑，显然一夜未眠。看到她不请自来，他额角青筋跳动。
“周先生，早上好。现在是复健时间。”沈清禾仿佛没看到他的怒意，径直走到床边，掀开了被子。
周叙白猛地想坐起，却因为双腿无力而重重跌了回去，他羞愤地涨红了脸：“你干什么！”
“协助您起床，进行晨间关节活动度训练。”沈清禾的语气公事公办，伸手去扶他的手臂。
“别碰我！”他像被毒蛇咬到一样甩开她，眼神凶狠。
沈清禾收回手，静静地看着他：“周先生，如果您想永远坐在轮椅上，我现在就可以离开。但如果您还想重新站起来，走到那些等着看您笑话的人面前，那么，请收起您无用的骄傲和愤怒。在我这里，您首先是我的患者。”
她的话像冰冷的针，刺破了他虚张声势的铠甲。周叙白喘着粗气，死死地瞪着她，但最终，那凶狠的光芒一点点黯淡下去，变成了屈辱和无可奈何。他闭上了眼睛，算是默许。
接下来的复健过程，艰难得如同炼狱。周叙白的肌肉萎缩比想象中严重，每一次被动的屈伸、抬举都伴随着巨大的痛苦。他咬紧牙关，冷汗浸透了衣衫，却倔强地不肯发出一声呻吟。沈清禾手法专业，力度恰到好处，既不容他退缩，又尽量减轻他的痛苦。她能看到他脖颈上暴起的青筋，能感受到他身体无法抑制的颤抖，但她不能心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