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栖泉不自在，她现在对李谨渊甚至还带了些惧意，眼神闪躲着回避李谨渊的视线，李谨渊倒也不生气，只是目光反复地在虞栖泉的脸颊上徘徊，从苍白到有些干裂的嘴唇到泛着红的双颊。最后他伸出手，替虞栖泉捋了捋有些潮湿的鬓发。
气氛也就这样寂静。
虞栖泉觉着抚上自己脸的那张大手微微有些糙，掌心纹路并不平稳，却燥热得出奇。她甚至觉得李谨渊的手比她发烫的脸颊还烫。
被这样一双温暖干燥的大手捂着，虞栖泉心头的悲戚感却更重了。
李谨渊甚至能算一个温和的帝王了，但人命对他，好似也如蝼蚁。
李谨渊也就给她捋了碎发，然后又捏了捏她的脸，然后便没再动作，只是盯着她看。
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非要来这一趟，只是听闻她病了，想来看看，便来了。有时候，他也觉得自己对虞栖泉好的有些过了，大选前明明也见过她的画像，当时也没觉得有甚，怎的现在......一上手就有些放不开。
食之入髓。
于是在苦命的打工人徐焕来之前，周长贵和檀书先回来了。今日虞栖泉身体不适，拿膳就由檀书和周长贵去了，太监不能进内殿，周长贵就冲站在门槛前的康德海问了声好后也跟着一道站在外头。
皇帝来了，虞栖泉自然不能再坐在床上用膳。檀书跪礼之后就准备扶着虞栖泉下床，被李谨渊盯着小腿肚子都有些打颤。
“不用起了。”李谨渊拂袖让檀书不用再动作，淡淡道，“将膳食呈上来。”
“是。”檀书快速应了，也明白陛下这是不留在永乐宫用膳的意思。
正巧晚间她去御膳房没找到适宜虞栖泉用的膳食，才人位分不高，又不能点菜，只能将就着端了碗桃花粥和两碟小菜回来。
李谨渊看着很轻地蹙了蹙眉，没说些什么，只是接过了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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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饭吃的虞栖泉差点抠出一座芭比梦幻豪宅来，李谨渊显然是没伺候过人的，喂粥的手法很是生疏，确实看得外面的康德海心一颤一颤的。
我滴个乖乖，陛下什么时候干过这种事。
李谨渊自己也要用膳，也没陪虞栖泉一会，等着徐焕又被抓来诊了次脉确认虞栖泉没什么大碍就走了，走之前还摸了摸虞栖泉毛茸茸的脑袋。
“朕下次再来陪你。”
直到李谨渊走的都不见影了，问鹤才端来膳后服用的中药，明明虞栖泉生病正是她应该心疼的时候。但她脸上的表情却十分欣慰，“陛下对咱们小主真好。”
虞栖泉烧地有些发蒙的脑袋才恍然觉得......李谨渊是不是对她太好了。
他可是随随便便能取人性命的皇帝，却能喂她用膳。
莫非她拿的是祸国妖妃剧本？
那这样，她是不是能在这个吃人的地方，苟且护住自己身边的三两人？
李谨渊倒是对她的心理活动一无所知，他是皇帝，与江山社稷无碍的事，他想做便做了。宠一个姑娘而已，之前是没遇到合心意的，现在遇到了，宠宠也无妨。
今日他一个人宿在蓬莱殿，闭上眼甚至是有些想念虞栖泉发间的皂香，黑暗中的欲望像无限增长的藤蔓，渐渐占据他全部的心神。
香肩、长腿、细腰...怎么能有一个人，哪哪都合他的心意。
等第二天晨时，李谨渊感觉到了不对。
他默了默，面色如常褪下衣物、换上朝服，开启一个帝王兢兢业业的一天。
早朝后李谨渊照旧是在大明宫批折子，他刚合上一幅，正准备开另一幅的时候手却突然顿了顿。
“嘉敏如何了？”
康德海昨日夜间和今日晨时都打发人去寿康宫问过，现在自然是能答的上来：“太医去了两次，说是三公主无碍，烧已经退了，只是受了些惊。”
李谨渊嗯一声，垂眸盯着下一幅折子，脑子里却忍不住闪过昨日虞栖泉苍白憔悴的脸，又想到她之前对着他的膳食眼睛亮晶晶的模样。
“...”他轻轻叹口气，“康德海。”
“传朕旨意，永乐宫容才人、徐才人救三公主有功，朕念其宅心仁厚、贤良淑德，今破例赐小厨房一座。”
说完，李谨渊平静的看着康德海，又道，“若容才人身子还未好全，便不必起来接旨了。”
康德海一甩拂尘恭敬应了，心里默默把虞栖泉的地位又往上抬了一个台阶，所以他今日在对着檀书时，脸上笑地褶子都加深了。
虞栖泉今日还有些低烧，原本的请安也告了假。刚刚徐焕才来诊完脉，她也就披着外袍坐在床榻上接的旨，面上闪过两抹怔然。
不是巧合吧？刚刚檀书还在说可能这几天膳食要再将就将就，她都想着拿银票去御膳房打点一下了，没想到李谨渊小厨房的旨意这就下来了。
虽说是她和徐才人都有，虽说这样觉得可能有点自作多情自以为是，但是她就是觉得这个小厨房就专门给她的。
帝王的宠爱啊。
虞栖泉作为人人平等世界的人，现在才模糊地理解了这个概念，李谨渊不止是她的衣食父母，更是能够主宰她身边所有人身家性命的存在。
虽说很残忍，但是事实就是这里的命很明显地被划分了阶级分高低贵贱。所以昨天佳婕妤只是被降位，那些奴才却被杖毙。
虞栖泉捏紧了手，她其实很不喜欢这种完全依赖他人的感觉，但是现在她别无选择。虽说她不是李谨渊心情不好就能斩着玩的那类人，但是她想护着檀书问鹤，她想保全虞家荣华富贵。
可能她确实能力有限，但是她也真的只求偏安一隅了。
她不是盖世英雄，不能拯救世界，保全她这小小一方就是她的心愿了。
毕竟这里，还是有些温暖的。
就像有些天真的问鹤还在高兴被赏赐的小厨房：“小主，咱们下次就可以自己做菜了！小厨房最晚后日就能建好，到时候我给小主做饭吃！”
檀书温温柔柔的，见虞栖泉精神好点了也跟着轻松了，笑着打趣道：“你可别做出不能入口的东西来。”
虞栖泉也跟着笑，更是坚定了要守护这一切的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