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夜的瞳孔猛地一缩。
沈辞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精准地剖开了他伪装出来的坚硬外壳，露出了里面血肉模糊的伤口。
是啊，他恨。
他恨顾淮，恨顾家。
可当他看着沈辞这张脸时，那滔天的恨意里，总会夹杂着一些别的、他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他想起了很多年前，那个跟在他身后，软软糯糯地叫他“小夜哥哥”的白胖娃娃。
那个娃娃的耳后，也有一颗一模一样的朱砂痣。
那场车祸，带走的不仅仅是他的父母，还有他短暂的、唯一的童年温暖。
“闭嘴！”陆昭夜像是被踩到了痛处，猛地挥手，将画架上的画扫落在地。
颜料泼洒出来，弄脏了地毯，也弄脏了那片绝望的星空。
“你以为你很了解我？”他猩红着眼睛，掐住沈辞的脖子，将他狠狠地按在墙上，“我告诉你，我恨不得把你这张脸撕碎！”
窒息感再次传来。
沈辞的脸因为缺氧而涨得通红，但他没有挣扎，只是用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他。
那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一丝……怜悯。
他在怜悯自己。
这个认知，让陆昭夜的怒火烧得更旺。
他猛地低下头，狠狠地吻上了沈辞的嘴唇。
那不是一个吻，更像是一种惩罚，一种啃噬。
带着浓烈的酒气，和滔天的恨意，粗暴地掠夺着属于对方的空气。
7
这个吻，充满了血腥和硝烟的味道。
陆昭夜像一头发了狂的野兽，用尽全力地啃噬着、掠夺着，仿佛要将身下的人彻底吞入腹中，化为白骨。
沈辞的嘴唇很快就被咬破了，铁锈味的血腥气在两人的口腔中弥漫开来。
他没有反抗，也没有迎合，就像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任由陆昭夜发泄着那无处安放的恨意和痛苦。
他的顺从，或者说，他的无动于衷，像一盆冰水，猛地浇熄了陆昭夜一半的火焰。
陆昭夜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
他看着身下的人，那双清澈的眼睛依旧睁着，没有丝毫情动的迷离，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
那眼神，比任何反抗都更让他感到挫败和愤怒。
他猛地松开沈辞，后退了两步，像碰到了什么烫手的东西。
“你就这么下贱吗？”他喘着粗气，用最恶毒的语言攻击他，“谁都可以碰，谁都可以亲？”
沈辞靠在墙上，缓缓地喘息着。
他抬起手，用手背擦了擦破损流血的嘴角，然后抬起眼，平静地看着陆昭夜。
“不然呢？我反抗，有用吗？”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嘲讽，“在陆总眼里，我不就是一件可以随意摆弄的玩物吗？玩物，需要有自己的意志吗？”
陆昭夜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刺了一下。
玩物……
他从来没想过要把他当成玩物。
他只是……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你……”陆昭夜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陆昭夜，”沈辞忽然笑了，那笑容苍白而凄美，“你这样，真可悲。”
“你说什么？”陆昭夜的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你恨我，却又摆脱不了我。你把我当成仇人的儿子，却又在我身上寻找另一个人的影子。”沈辞一步步向他走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陆昭夜的心尖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