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又像一个无处不在的幽灵。
别墅里布满了监控，沈辞感觉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那个男人的监视之下。
他没有反抗，也没有绝食，每天按时吃饭，然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那个房间很大，装修奢华，却像一个华丽的牢房。
沈辞大部分时间都在画画。
他向那个哑巴阿姨要来了画板和颜料，一遍又一遍地在画纸上涂抹。
他画山，画海，画星空，画一切广阔而自由的东西。
仿佛只有在画里，他才能得到片刻的喘息。
这天晚上，陆昭夜难得地没有出门。
他处理完公务，鬼使神差地打开了监控。
屏幕上，沈辞正坐在窗边的地毯上，借着月光，安静地画着画。
他穿着一件宽大的白色毛衣，整个人显得格外清瘦。月光勾勒出他柔和的侧脸线条，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浅浅的阴影。
他看起来那么安静，那么无害，像一幅静谧的画。
陆昭夜的心，没来由地漏跳了一拍。
他烦躁地关掉监控，起身倒了一杯威士忌，仰头灌下。
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却无法压下心头那股莫名的躁动。
他想起了那晚，沈辞说“用我这条命”时，那双决绝的眼睛。
这几天，他以为会看到一个崩溃、绝望、想尽办法逃跑的囚犯。
可沈辞没有。
他太安静了，安静得像一潭深水，让他看不透，也让他……感到一丝不安。
陆昭夜端着酒杯，不知不觉走到了二楼。
他停在沈辞的房门前，犹豫了片刻，还是拧开了门把手。
门没有锁。
他走进去，看到沈辞正背对着他，专心致志地画着什么。
听到开门声，沈辞的身体僵了一下，但没有回头。
“陆总，有事吗？”他的声音很平静。
陆昭夜走到他身后，看到了他画架上的画。
那是一片深邃的星空，无数的星辰汇聚成一条璀璨的银河。
但在银河的中央，却有一个巨大的、不断旋转的黑色漩涡，仿佛要将所有的光明都吞噬殆尽。
那幅画，美丽，又充满了绝望。
“画得不错。”陆昭夜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在画你自己吗？被深渊吞噬的星星？”
沈辞握着画笔的手紧了紧。
“也许吧。”他淡淡地回答。
陆昭夜绕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就打算这么一直画下去？不查了？不想知道你父亲的真相了？”
“查。”沈辞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但你把我关在这里，我怎么查？”
“求我。”陆昭夜的嘴角勾起一抹恶劣的笑，“求我，我就给你线索。”
他喜欢看他低头的样子。
他以为沈辞会像上次一样，为了某个目的而妥协。
但沈辞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然后摇了摇头。
“我不求你。”
陆昭夜的脸色沉了下来：“你什么意思？”
“陆昭夜，”沈辞站起身，与他平视，“如果你真的想知道真相，而不是单纯地想折磨我，你就会帮我。因为，这也是你想要的答案。”
他的眼神，清澈而坚定，仿佛能洞穿人心。
“你把我关在这里，用仇恨折磨我，也同样是在折磨你自己。你每天看着我这张和他相似的脸，午夜梦回的时候，会不会也分不清，你恨的到底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