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他愤怒吼着,一边胳膊继续用力往深处捅去!

皙宁脑海中一片空白,怒火却在胸口熊熊燃烧。

这个男人……

竟然敢伤害她的驸马!

连谢元景脖子上被划开一道小口子她都会心疼,这个男人竟然敢用匕首刺伤他!

谢元景被刺中后身子无力的下滑,被他护在身后的皙宁已快到扶不住他,仗着其他侍卫已赶来支援,皙宁愤怒之下一把拽住刺客的胳膊,旋身踢腿朝着刺客的下身三寸处用力的踹去——

男人没料到堂堂公主出手如此阴狠下流,避之不及被踹了正着,顿时痛的连手里的匕首都松开了。

“来人!抓住他!!”皙宁眼神凶狠怒火滔天:“给我严刑拷打!是谁让他们来行刺驸马的!”

“遵命!殿下!”

侍卫出手后,两个刺客全部被拿下。

“公子……!”

重云惊慌失措的声音响起。

皙宁才要回头看去,被谢元景拽着的胳膊猛的一沉,几乎将她一并拽倒。

待她回眸,谢元景已是脸色煞白的跌倒在地,亲手拔出刺在胸口的匕首,胸口血色的湿濡迅速蔓延!

皙宁一看到这么多血,怕的六神无主,毫无方才出脚踹人时的凶狠,她甚至顾不上体面尊贵,双膝跪在谢元景身边,热泪滚滚下滑,双手死命的摁住谢元景的胸口,似乎这样就能止住涌出来的鲜血,声音带着浓烈的哭腔:“你别死啊谢元景……来人啊……快叫大夫来啊!!”

大颗大颗的眼泪砸在谢元景的脸上。

烫的他盯着李皙宁痛哭不止的脸,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安抚她才好。

他这是第二次惹哭这位骄傲的公主了……吧。

四周的百姓则是纷纷跪倒在地,噤若寒蝉。

皇恩寺前,只有她无助、哀求的声音回响着。

缘觉穿过跪了一地的百姓,神色匆匆赶来:“快扶谢大人去后面禅房,贫僧略通些岐黄之术,此时需尽快止血!”

偏谢元景还在说:“我无大事……”

皙宁红着眼眶呵斥:“你闭嘴!大师,劳烦您救救驸马!”

“公主言重,快扶着谢大人随贫僧来!”

重云扶着谢元景进禅房,热水、干净的帕子、剪子由其他小沙弥接连送进来。

缘觉净手,取了剪子要剪开他的衣裳。

谢元景视线微抬,看着站在一旁落泪却还一眼不眨盯着自己的皙宁,开口道:“皙……公主,血污不洁,请公主到外头稍候片刻。”

短短时间,皙宁哭的眼睛都肿了起来。

她连连摇头,眼泪簌簌滚落,连鼻头都哭红了,“我不出去……我要在这儿守着你……”

“随公主罢。”

他气息细弱。

有外人在场,且她又哭成这副样子,最终还没有坚持赶她出去。

一件件血染的衣裳被脱下。

皙宁满脸心疼,十指骨节揪的发白。

谢元景本就孱弱,又出了这么多血……若是、若是那个刺客还在匕首上抹了什么毒药,那、那谢元景还能活命么?

她越想越难受,连忙用帕子掩了眼睛,挡住自己爆哭的模样。

缘觉的自带梵音般的嗓音响起:“阿弥陀佛,幸好谢大人有金丝软甲护体,利器并未伤及药害,只是皮肉伤的深了些,回去好生静养几日便无大碍。”

哭的如丧考妣的李皙宁:???

什么???

无大碍?

她猛一下抬头,眼角还挂着一颗晶莹的眼泪珠子:“您、您、您说什么护体?”

缘觉见她方才急得落泪,为令皙宁安心,双手捧着金丝软甲递到她面前,“此物名为金丝软甲,是难能可贵的宝物,虽达不到刀枪不入,但胜在紧要关头能救人救人一命,今日谢大人身上若无这金丝软甲,刺客的那一刀便要直中要害。”

缘觉指了下金丝软甲上被扎开的一个口子。

鲜血糊在上面,此时已呈现暗红之色。

皙宁悬到嗓子眼的心落回肚子里。

她下意识的庆幸,“那当真是万幸。”

可短暂的喜悦之后,发热的头脑逐渐冷静下来。

皙宁视线上移,落在已能起身穿衣的谢元景身上,“谢元景,你已经能起身了吗?”

谢元景伤在胸口,只是穿衣的动作有些迟缓,并不妨碍他起身的动作。

他听出皙宁语气中的意外,坦然答道:“我在外时就已说过并无大碍。”

皙宁缓缓皱眉:“可你中刀时都倒下了……”

“不这么做怎能让贼人相信我身受重伤?”他语气答得理所当然。

就是这份理所当然,让皙宁的情绪悄然失控。

在谢元景将她拉开时,在那把匕首扎入他胸口时,皙宁的心几近骤停!她当真以为谢元景身受重伤,哭的不能自己,求着他说你不能死,结果只是受了个不轻不重的伤……

一瞬间,各种情绪涌上胸口。

他的胸有成算,仿佛一切都在他的计算之中——谢元景越是这么镇定,就愈发显得她刚才的失控那么……可笑、无知……

皙宁抬起脸,看着他的长随重云。

问道:“你也知道谢元景随身穿着金丝软甲一事?”

重云下意识地去看自家大公子,随后才点头,“是……”

皙宁微微昂头,抿唇轻笑了一声。

羞愤至极后便是恼怒。

她用指腹狠狠擦去眼角的眼泪,隔着眼中缭绕的雾气,看着无比冷静的男人,一字一句道:“既然驸马安然无事,本公主乏了先行回府!”

说完后,她转身快步离开。

被猛力推开的禅房门来回晃动。

谢元景没想到她会这般生气直接离开,因失血而发白的双唇绷紧着,看向背影消失的门口,密密眼睫之下的眸色动摇了一瞬。

缘觉把丝软甲放回桌上,忽然开口说了句:“皙宁公主爱憎分明,倒是与谢大人清冷的性子截然不同。”

此话一出,重云有些诧异的看向这位皇恩寺主持。

谢元景看了眼重云,“你先出去罢。”

禅房中只剩他们二人。

谢元景垂眸,起身束好腰带,神色淡漠着回道:“皙宁被帝后捧在手心里护着养大,心性自然单纯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