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皮没抬，手里的笔依旧稳稳地移动。
我知道是谁来了。
赵琼，内门弟子，她爹是戒律堂的副堂主。
她身边还跟着两个跟班，一个叫李湛，一个叫王妤。
这几个人，是藏经阁的常客。
不是来看书的。
是来看我笑话的。
她们觉得我一个外门弟子，能天天待在藏经阁，是走了狗屎运。
隔三差五，就要来找点乐子。
以前，她们只是在旁边阴阳怪气地说几句风凉话。
说我的字丑，说我抄得慢，说我浪费宗门资源。
我从来不理。
你跟狗吵架，赢了，你比狗还厉害。输了，你连狗都不如。平手，你跟狗有什么区别？
所以我不吵。
但今天，我感觉到有点不一样。
赵琼身上的灵力波动，带着一丝不加掩饰的恶意。
我的神识“看”到，她手里藏着一瓶开着盖的墨水。
不是我用的这种朱砂墨，是那种最普通，最黏腻，一旦沾上就很难清洗的黑墨。
哦。
原来是想来点直接的。
我心里有点想笑。
手里的笔，顿了一下，然后继续抄写。
速度，比刚才还快了一点。
2
“哎呀，这不是云思师妹吗？还在抄书呢？真是勤奋。”
赵琼的声音传过来，又尖又细，带着一股子腻人的甜味。
我没抬头，笔尖在皮卷上划过一个漂亮的弧度，完成了“玄火七变”的“变”字最后一捺。
她好像一点也不在乎我的冷淡。
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我书桌旁边。
一股廉价的香粉味钻进我的鼻子。
我皱了皱眉。
我那股闲置的神识，精确地捕捉到她藏在袖子里的墨水瓶，瓶口正对着我面前的皮卷。
“云师妹，你抄的这是什么呀？《玄火七变》？这可是孤本，葛长老居然舍得让你来抄？”
李湛的声音响起，带着夸张的惊讶。
“是啊，万一抄坏了，咱们青玄宗可就损失大了。”王妤跟着附和。
她们三个人，把我小小的角落围得严严实实。
阳光被挡住了。
桌面上投下三道晃动的人影。
很烦。
我依旧没说话。
手里的工作，只剩下最后一句收尾的法诀。
三十六个字。
以我现在的速度，大概需要……十息。
“云师妹，你怎么不说话啊？是不是太累了？要不要师姐帮你看看，有没有抄错的地方？”
赵琼说着，伸出手，似乎真的想“帮忙”看看。
她的手腕一抖。
袖子里的墨水瓶，精准地“滑”了出来。
“哎呀！”
一声夸张的惊呼。
瓶子在空中划出一道黑色的抛物线。
目标，正是我面前的金蚕丝皮卷。
角度、力道，都计算得刚刚好。
能保证整张皮卷，没有一寸干净地方。
我抬头了。
就在瓶口即将倾斜的那一瞬间，我抬起了头。
我的目光，没有看瓶子，而是看着赵琼的眼睛。
我的眼神很平静。
甚至还带着一丝……好奇？
赵琼被我看得愣了一下。
她预想过我的反应。
惊慌失措，尖叫，扑上来抢救。
但她没想过，我会这么平静地看着她。
好像在看一个耍猴的。
她的动作，就这么僵了零点一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