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猛地一颤,帕子差点掉落。
我迅速收敛心神,面无表情地替他擦完汗,盖好锦被,然后退到远处,靠着柱子坐下,闭目假寐,一夜无话。
自那日后,他仿佛刻意回避,足有七八日未曾踏足长秋殿。
殿中看守我的宫人似乎也松懈了些许。一个小内侍,约莫十三四岁,面生得很,在一次低头打扫时,极快地将一小团纸塞进了我放在窗边的绣篮里。
是荆北王的人。消息网越来越密了。
展开纸条,只有寥寥数字:「林擎不日离京,万事俱备。」
我的心猛地一跳。
终于要来了。
我将纸条照旧处理掉,走到窗边,看着外面四四方方的、被宫墙切割的天空。天色湛蓝,却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
傍晚时分,天际堆积起浓重的乌云,闷雷声隐隐从远方滚来。
萧渊突然又来了。
这次他神色如常,甚至比平日更冷峻几分,看不出丝毫醉意或异常。他身后跟着两个嬷嬷,其中一个手里抱着一个明黄色的襁褓。
那孩子很小,看起来刚出生不久,正安静地睡着,小脸粉嫩。
我怔住了,不解其意。宫中皆知,丽妃一月前产下皇子,龙心大悦,大赦天下。这便是那位太子?
他让我看那孩子,目光复杂难辨:“朕的太子。你看如何?”
我谨慎地回答:“太子殿下龙章凤姿,自有陛下庇佑,乃国朝之福。”
他冷哼一声,似乎对我的官样回答不满,却又没说什么,只是让嬷嬷将孩子抱近些。
就在这时,那孩子忽然醒了,也不哭闹,睁着一双乌溜溜、清澈无比的大眼睛,好奇地转着,最后竟落在了我的脸上,然后,咧开没牙的小嘴,露出了一个极其无邪的笑容。
那一瞬间,仿佛有什么极其柔软的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我的心口。
我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萧渊的目光一直落在我的脸上,没有错过我这细微至极的变化。他眼神幽深,挥了挥手,让嬷嬷将孩子抱下去。
殿内又只剩下我们两人。
雷声更近了些,风吹得窗棂作响。
他走到我面前,沉默良久,久到我几乎以为他不会再开口时,他却忽然极低地说了一句,声音里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疲惫和……孤寂?
“他很像你小时候。”
我猛地抬头,撞入他深不见底的眼眸中。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知道什么?还是……只是一时的错觉?
但他很快移开了目光,又恢复了那个冷漠帝王的模样,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我的幻觉。“好好待着吧。”他丢下这句话,转身大步离开。
我站在原地,心乱如麻。那句“很像你小时候”和他醉酒那晚的失态、以及他贴身戴着的平安符交织在一起,扰得我心神不宁。
不,谢昭,不要动摇。别忘了他是如何折辱你的,忘了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