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上堆着笑，语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那汤色泽浓郁，香气扑鼻，以前我会感激地喝下。
但此刻，我只觉得那香气里都透着可疑。
我接过碗，假装吹气，趁她转身拿勺子的瞬间，迅速将大半碗汤倒进了床头柜上的盆栽里。
浓汤渗进泥土，无声无息。
“妈，我有点反胃，喝不下这么多。”
我放下碗，露出歉意的表情，“我想睡一会儿，需要绝对安静，能不能……”
婆婆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我会拒绝。
她看了看空了一半的碗，又看了看我疲惫的脸，终究没说什么，端着碗出去了。
我猜，她是去找李峰商量了。
病房终于再次属于我一个人。
我靠在床头，耳朵却竖着，捕捉着门外的动静。
这间病房，不再是我的休养所，它成了我一个人的战场，一场无声的、必须赢的战争。
就在我以为能喘口气时，门外传来了李玲那故作轻快的声音：“嫂子，我来看你和宝宝啦！”
我的心猛地一紧。
她来了。
带着那个可能颠覆一切的秘密，主动走进了我的战场。
我深吸一口气，拉高被子，闭上眼睛。
脚步声越来越近，门把手被轻轻转动。
戏，就要开场了。
而我的“对手”，还浑然不知。
4
李玲推门进来时，带着一股淡淡的、熟悉又陌生的药味。
我半闭着眼，装作刚被吵醒的样子，那股味道却清晰地钻进了我的鼻子——
是产后用来活血化瘀的药浴包气味。
生孩子的病房区常能闻到。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嫂子，你好点了吗？”李玲走到床边，声音放得很轻。
她穿着一条宽松的羊毛连衣裙，腹部位置显得有些空荡，却又不是完全的平坦。
她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弯腰看孩子，而是先小心翼翼地扶着床沿坐下，动作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坐下时，手下意识地护了一下小腹。
每一个细节，都像拼图上的一块，在我眼前逐渐拼凑出一个可怕的图像。
“好多了，就是没什么力气。”
我虚弱地回应，目光却像尺子一样丈量着她。
她笑了笑，眼神却有些闪烁，不太敢直视我，只是隔着摇篮看着里面的婴儿，感叹道：“宝宝真可爱，长得真像哥哥。”
就是现在。
我端起床头柜上那杯温水，假装要喝，手却“不小心”一滑，整杯水泼向了她的腿。
“哎呀！”李玲惊呼一声，几乎是弹跳起来，双手第一时间紧紧护住了自己的腹部，脸上瞬间褪去血色，那惊慌失措的表情，绝非仅仅是被水泼到的反应。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拿稳。”
我连忙道歉，抽出纸巾递给她。
“没、没事……”她接过纸巾，胡乱擦着裙子，眼神慌乱，脸色依然苍白，整个人像是受惊的兔子。
那一刻，所有的怀疑都落了地。
她护住腹部的本能，她身上的药味，她近十个月的隐匿，网购的孕妇用品……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他们偷走了我的孩子。
而李玲，极可能就是另一个“母亲”。
不能再犹豫了。
等李玲心神不宁地离开后，我借口病房信号不好，拿着手机走到了走廊尽头的窗户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