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步走过去，一把夺过协议，看也不看，就从西装口袋里掏出钢笔，龙飞凤舞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苏晚，这是你自找的！”他将签好字的协议狠狠砸在她的脸上，“现在，立刻，滚出我的视线！”
纸张锋利的边缘划过苏晚的脸颊，留下一道细细的血痕。
她却感觉不到疼了。
她看着雪地上那份决定了她半生命运的协议，缓缓地，缓缓地弯下腰，想要去捡。
可是，无边的黑暗和剧痛瞬间将她吞噬。
倒下的那一刻，她仿佛看到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在对她挥手告别。
宝宝，对不起。
妈妈，带你离开这个冰冷的世界。
2
苏晚醒来时，人已经躺在医院的病房里。
鼻尖是刺鼻的消毒水味，小腹平坦，那曾经孕育着一个小生命的温热感，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孩子，没了。
眼泪无声地从眼角滑落，浸湿了枕头。
病房的门被推开，走进来的是她的闺蜜，唐凝。
“晚晚，你终于醒了！”唐凝眼圈通红，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陆斯年那个混蛋！他简直不是人！把你一个人扔在雪地里流产，自己却跑去陪那个小三！”
苏晚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天花板，眼神空洞得像一个没有灵魂的娃娃。
“医生说你大出血，差点就……晚晚，为了那种渣男，不值得！”唐凝握住她冰冷的手，心疼得直掉眼泪。
苏晚缓缓转过头，看着她，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凝凝，都结束了。”
“什么结束了？”
“我和陆斯年，结束了。”
那个曾经她爱入骨髓，以为会是她一生救赎的男人，亲手将她推入了万丈深渊。
也好。
从此以后，天各一方，互不相干。
唐凝看着她死寂的眼神，又是心疼又是欣慰，“结束了好！离开那个魔窟，你才能重新开始！晚晚，你还有我，还有你的事业！”
事业……
苏晚的眼中终于有了一丝光亮。
是的，她不是一无所有的苏晚。
她是国际顶尖珠宝设计师，Seraph。
三年前，为了嫁给陆斯年，她放弃了在国外如日中天的事业，隐姓埋名，洗手作羹汤，妄图用一腔孤勇去温暖一块捂不热的寒冰。
结果，输得一败涂地。
“帮我办出院手续吧。”苏晚撑着身体坐起来，“我不想待在这里。”
这个城市，这座医院，都充满了让她窒息的回忆。
“好，我马上去办！”唐凝擦了擦眼泪，“你想去哪？我陪你。”
“回法国。”苏晚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属于我的一切，我该去拿回来了。”
三天后，苏晚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北城。
就像她三年前悄无声息地来一样。
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包括陆斯年。
他是在苏晚离开一周后，才从管家口中得知这个消息的。
“先生，太太……哦不，苏小姐已经搬走了。”管家小心翼翼地汇报。
陆斯年正在处理文件，闻言，头也没抬，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走了正好，省得碍眼。
只是不知为何，那栋没有了苏晚的别墅，似乎一下子变得空旷而冷清。
他晚上回去，再也没有温热的饭菜，再也没有人会为他留一盏夜灯，再也没有那个女人怯生生又满含爱意的眼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