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弟弟被抱到老夫人面前,并没有得到很好的照顾。

天花之症在大周朝流行近百年,早有了解治之法,如果能早点发现,用鲫鱼汤表出来,然后快点清热解表,几副汤药下来,虽然弟弟难免遭一场罪,却不会落个大麻脸,一辈子被人嘲笑为姜麻子。

她还记得,就在前几天,母亲曾禀告过祖母,现在已经有预防天花的方法,将天花患者痘痂研细,吹入少量进弟弟的鼻腔,能使弟弟感染天花,而且症状不重,极易痊愈还不留后遗症。

大周朝已经有很多三五岁的幼儿在用这种方法,效果极好。

大周皇室也在宣传,外公正在这这事领了皇命奔忙。效果极好。

祖母不知什么原因,把母亲送来的痘痂粉扔掉,还把母亲痛骂一顿。

几个仆妇合力按住老夫人,季妈妈灌了一碗安神汤进老夫人嘴里。

老夫人渐渐安静下来。

姜玉聪吓的紧紧拉住姜默言的手,满脸惊恐地看着床榻上的老夫人渐渐安静下来。

姜默言拉着弟弟的手,轻轻走到床前,眼中滴下泪来,轻轻地喊道:“祖母,祖母......”

姜玉聪也跟着哭了起来,喊叫着祖母。

王妈妈和季妈妈很不耐烦地上来拉扯姐弟俩。

姜默言哀求道:“王妈妈,季妈妈,我们的娘亲已经不在了,祖母又病成这样,我们心中实在难过。求两位妈妈了,我们保证乖乖的,不吵到祖母。”

听到姜默言的哀求,王妈妈和季妈妈全都停下手,只吩咐她姐弟俩不要动静太大吵到老夫人。

姜默言点头,把头埋在老夫人胸前,哀哀地轻泣。

实则,她用尽全力按在老夫人的膻中穴上,按的老夫人气血不能流通。

她的另一只手轻抚老夫人的头,慢慢来到脑后的风池穴上,一枚银针悄悄地捻了进去。

本就顿顿不离大鱼大肉经常头疼的老夫人,哪禁得住姜默言这样封堵她血液的运行。

只一小会儿,她的口角就直抽搐。

丫环仆妇们此时全都又累又疲,站的远远的。

为了老夫人能睡的好,只留了墙角的两盏灯。

姜默言有心遮掩之下,愣是一个人都没有发觉。

感觉老夫人一口气快上不来了,姜默言松开按在老夫人胸前的手。

血流顺畅了,老夫人一口气也顺畅了。

可脑后风池穴的堵塞并没有解除......

姜默言继续双手在老夫人脸上轻抚,嘴里轻喊着祖母。

过得一会儿,姜默言悄悄收了针。

大量的血液猛冲老夫人的头颅......

姜默言看到,老夫人的嘴角悄悄地歪了,一缕流涎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她拿旁边的毛巾给老夫人轻轻地擦干净。

一切,都是她这个孙女害怕失去老祖母的正常表现。

半个时辰过后,不耐烦的季妈妈走上前来:“小姐,老夫人已经睡着了,天晚了,你们也休息吧。这忙了一天,你们也累了。”

姜默言点头,红肿着眼睛,哽咽地说道:“也好,祖母病重,你们都受累一天,我照顾弟弟,免得他累着你们。明早,我们再来看祖母。”

王妈妈和季妈妈都暗喜,嘴里说着老奴应该的,却由着姜默言牵走了姜玉聪。

今天她们都很累了,那个姜玉聪又一直哭嚎。

她们早就烦透了。

牵走了好,她们也能好好休息一下。

吩咐了两个小丫环值夜,王妈妈和季妈妈都去到西厢房胡乱凑合一晚上。

明天早上,她们还有得忙呢。

姜默言牵着弟弟回了碧心院,细心地喂他吃了半碗粥,然后才姐弟俩上床休息。

姜默言看到身侧的弟弟睡的香甜,发出绵长柔和的呼吸声。

再听听外间连枝的磨牙声。

她终于用被子蒙着头,无声地大笑起来。

前世,在五年后,老夫人犯了卒中之症。

今世,她就让这卒中之症提前到来。

以刘氏的凉薄,老夫人的好日子在后头。

姜默言掀开被子,长出一口气。

明天,明天还有一场仗要打。

她得快点睡。

第二天一大早,姜默言就带着弟弟去安庆堂请安。

安庆堂里正一片慌乱。

老夫人大小便失禁,窜了一床。

两个守夜的小丫环在院子中罚跪,膝盖下垫着瓦片。

正有血丝从她们的裤腿上渗出。

两个小丫环疼的直哆嗦,却不敢喊疼,只能白着脸咬牙坚忍。

姜默言轻叹口气。

两个小丫环,一好一坏。

好的叫黄芽,前世曾偷偷给她送吃的。

坏的叫青玉,前世每次老夫人命人掌她嘴时,都是这个青玉最先挽袖子,也数她巴掌甩的最狠,打的她一直到死,牙都不能嚼东西,只能吃些流食。

黄芽和青玉眼巴巴地看着刚进来的姜默言姐弟。

姐弟俩快速走进屋里。

黄芽低垂下头,失望地呆跪着。

青玉也低垂下头,掩住眼里的凶狠。

姜默言拉着弟弟直奔安庆堂的正房,嘴里焦急地喊着:“祖母祖母,您怎样了?您可好些?孙女默言带弟弟玉聪来看您了。”

王妈妈急忙拦住姜默言姐弟:“小姐,少爷,老夫人正在清洗,你们去西厢房稍等一会儿。”

说完,她又急冲冲地跑到院外,急的直跺脚:“哪个短命鬼去请的郎中?怎么到这时候了,人还没请来!”

姜默言闻言拉着弟弟来到院中,抬头看看天色:“日头都升的老高了,府医呢?怎么没见他守在祖母床前。”

一个小丫环轻声回答道:“就是府医去请的大夫。”

姜默言皱眉道:“就他一个懂医的,怎么能他去请!他走了,祖母怎么办?”

正从房里出来透口气的季妈妈,闻言连忙附和道:“对对对,就他一个懂医的,他走了,我们真是抓瞎了。”

嫣红平时和刘府医关系比较好,她急忙为刘府医辩解道:“季妈妈不知道,就刘府医懂医,他去请大夫,才能讲得清老夫人的病情,请来最好的大夫。”

姜默言看向正跪着的两个小丫头:“你俩起来吧,等会儿有外人来。”

嫣红冷笑道:“大小姐可真是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