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姜默言看一眼嫣红:“这不是好心,这是祖母的体面,被外人看到了祖母院中这样处罚小丫头,传出去,还不知被歪成什么样子!祖母清誉,怎能容外人诋毁。”

王妈妈急忙说道:“大小姐说的对,你俩快起来,这两天就不要当差了,免得被人看见。”

下令两个小丫头罚跪的,正是嫣红。

她见姜默言驳了她的话,心里极不高兴。

可姜默言说的有理,王妈妈又在一旁帮话。

她只能恨恨地扭头冷哼一声离去。

王妈妈看着嫣红的背影轻叹一口气。

嫣红嘴甜,眼神也活,很得老夫人喜爱。

就连她们这些服侍老夫人多年的老妈子,也得避让三分。

院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有刘府医带着气喘的声音:“云大夫,你走快点,老夫人病情急着呢。”

另一道清朗的声音传来,同样是有点气喘:“刘府医,这一路小跑,我可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你快点,别让我等你。我看你比侯爷还养尊处优,这几步路,我都等你五回了。”

姜默言听的想笑。

她听出来了,来的大夫叫云济生,是姜默言外祖家在京都城云医堂的坐馆大夫。

是姜默言外祖父收养的义子之一。

也是姜默言前世的医术师父。

他知道前世的姜默言和太子没有肌肤之亲,更别说什么怀有身孕了。

可惜当时的云家遭人陷害,牵进一桩命案中,没能力帮姜默言澄清事实。

等命案结束以后,太子的长子早就出生,姜默言早成了太子府的一名良娣,再说什么都晚了。

云济生知道乐清侯府的一摊子烂事,也知大小姐死的不明不白。

可义父和几个哥哥都不在京城。

他得知消息时,大小姐已经盖棺。

他只是一个不起眼的义子,在乐清侯府要求开棺见大小姐不成,还被叉出了府门,说是他闹了侯府主母的灵堂。

他已经紧急去信给义父,希望义父接到信能快点回来。

乐清侯府,这些年贪心不足,在云医堂 看病可从没给过一个大子。

就那刘府医,还经常借着侯府老妖婆的嘴,从云医堂拿了不少人参等贵重药材。

云济生早知他的嘴脸。

现在,刘府医还想把个救治老妖婆不力的罪名推给他。

做他娘的春秋大梦!

他虽然不想救老妖婆,可也不会被个狗屁不通的府医拿捏了。

他听了刘府医的描述后,就知道老妖婆是卒中之症,还蛮严重的。

这个病大概是昨晚就得的。

如果能拖过一个对日,那就救治无望了。

也许老天爷都看不过老妖婆的恶行,所以,她的好儿子昨晚又夜宿外室,没能及时给她请太医。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拖。

所以,这一路上,刘府医不是跑掉了鞋,就是跌了跤,跌的鼻青脸肿,歇了四五次。

等到了侯府时,已经是日头快到正午。

云济生看到姜默言姐弟,想要上前问候。

姜默言上前一步:“十三舅舅,我祖母病情极为严重,今早大小便都失禁了。十三舅舅快去看看,可有救治之法?”

云济生看着姜默言清澈的眼神,心里动了一下。

极为严重!

这个外甥女,是他想的意思吗?

不管是不是,他都会按自己的想法去救治。

云济生来到老夫人的病床前,拿出小药枕,王妈妈把老夫人的手搭在药枕上,搭上一块白丝巾。

老夫人歪着嘴流着哈喇子,啊啊个不停。

云济和先给老夫人施了一礼:“老夫人,得罪了,晚辈先给您搭上脉。”

老夫人直点头,眼里露出哀恳的神色。

云济生四指搭在老夫人的脉门上,眉头越皱越紧,越皱越紧......

老夫人的心也越来越沉,越来越沉......

她是了解云家人的医术的。

良久,云济生轻轻放下老夫人的手,微笑道:“老夫人,没啥大事。晚辈先给您开一副药,喝完了再看看。”

老夫人的心沉入谷底。

她看得出,云济生的微笑很勉强。

云济生以前每次给她开药方,最少都是三副。

她是知道的,一副一副地开,那是没把握才这样做。

老夫人啊啊的更急了。

一阵臊臭味传出。

老夫人又失禁了!

云济生给老夫人行了一礼,出到外间,急忙对王妈妈说道:“王妈妈,老夫人是卒中之症,晚辈无能。听说太医院的王太医治卒中之症极好,顺老王爷的卒中之症,就是他治好的。听说老王爷如今已经能拄拐行走了。”

王妈妈大惊。

老夫人这么严重了吗?

云济生叹口气:“过年时,晚辈来给老夫人拜年,当时给老夫人请了个平安脉,就给老夫人说过,她年节时太高兴,油腻食物吃的有点多,可以适当吃点素菜。老夫人大概没听劝吧。王妈妈,我先给老夫人开一副清神醒脑之药。您还是快点叫侯爷拿名帖去请王太医吧。”

云济生摇着头叹着气背着药箱施施然走了。

姜默言带着弟弟送云济生到二门,才强忍着笑回到安庆堂。

那王太医,现在正是顺王爷的座上宾。

顺王,是当今圣上的亲叔叔。

当今圣上能当上皇帝,顺王当年可是立了大功的。

而且顺王极会做人,他喝酒听曲吟诗作画,唯独不沾朝政。

当今圣上对这个亲叔叔可是尊敬的很。

乐清侯敢到顺王府上叫人,不被顺义王府的人打出门才怪。

此时的皇宫左掖门外,退朝的大臣正三三两两疲惫地道着别,纷纷钻进自己的官桥。

乐清侯府的刘大总管总算见到了乐清侯姜逸云:“侯爷,侯爷,老夫人,老夫人她病重了。”

姜逸云皱眉,今天一早晨,他在宿醉的头疼中被刘氏摇醒。

刘氏在伺候他梳洗吃饭时,就抱怨侯府下人不识眼色。

他累了几天,好不容易得个空来休息一会儿,侯府的人就不停地来催, 生怕他能好好休息一下子。

当时他听到刘氏这样说,也烦侯府的人不识眼色。

云氏已经死了,已经说好了母亲去搬她院里的东西。

侯府还能有什么大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