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默言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清单递到姜逸云手里。
清单上,是那天老姨娘派人去娘亲的主院搬走的古玩字画头面布料等。
姜默言看姜逸云看的仔细时,轻轻地说了一句:“我去时,娘亲的院子已经被搬空了一半。这是我去后才叫人登记的,父亲如果想找些能当现银用的,还是去老姨奶奶的小佛堂去找为好。我还记得头一天,田大家的还给娘亲送过银票进来,当时好多人都看到的。”
姜逸云想到账册上那被偷转的商铺和田庄,再想起账面上只有不到一千的银两,他对亲娘被送进小佛堂的愧疚荡然无存。
他大声命令嫣红,找几个仆妇婆子来,把老姨娘的账册清理一下,看看这些年可有哪些收入支出不对的。再派人去把商铺和田庄的管事全叫回来,查查他们的账,有那账面不清不楚的,全部换掉。
老刘氏气的直哆嗦。
她养的好儿子,今天发什么疯,竟然朝着她使劲了。
嫣红娇笑着上前,恭敬地对老刘氏行礼:“老姨奶奶,侯爷这也是没办法,马上要到年节了,侯府的账面上连一千两银子都不到。
这大年下亲戚往来的,还要准备先夫人的新香。
来的客人多,那一千两银子,连个牙缝都不够。
听说老姨奶奶把先夫人的院子都搬空了。
先夫人的嫁妆就不说了,就这些年先夫人挣下的钱,那都海了去了,少说也有百万之数。
侯爷也是着了急,要先拿先夫人这些年挣下的钱来祭祭新香,总不能叫人看了我们侯府的笑话。”
老刘氏转动眼珠子,看看珠光宝气的小佛堂,气的嘴里“嗬嗬”个不停。
这些,全是她从云氏的院子里搬来的。
她为了侵占这些好东西,气着了云氏的鬼魂。
所以,她瘫痪了,来小佛堂赎罪了。
她都赎罪了,这些东西就该是她的。
为什么还要搬走!
她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如果她不害死云氏,她现在还是好好的侯府老夫人。
云氏是个出手大方的,每年的孝敬都有一两万两银子,对她侵占侯府的产业也不闻不问。
她本可以拿着云氏的孝敬,摆足老夫人的款,趾高气扬地拿银子砸京城那些老虔婆们的脸的。
现在,她却只能躲在这小佛堂里不敢见人。
老刘氏嗬嗬的更大声,一阵恶臭传出,嫣红皱皱眉头,走到佛堂的小院中坐下,盯着下人们一件一件地搬云氏院中的东西。
王妈妈和季妈妈面如土色,两股颤颤。
也不知嫣红记得多少搬过来的东西。
她们偷拿回家的,不知会不会被嫣红惦记上。
自打老夫人瘫痪后,人就糊涂了,她的银票可全落入她俩手里。
也不知嫣红一查账册能查出来多少。
该死的,嫣红这个小蹄子贼精,肯定知道她们贪污了。
她们得拿多少银子出来,才能堵住嫣红的嘴?
嫣红当然知道她们贪污。
那些天安庆堂混乱,还有搬来小佛堂的前几天,二小姐没接管内宅时,这些个当值的老虔婆可偷拿了不少的东西。
还天天防贼一样地盯着她们这些个大丫环老婆子们,恨不得每天结束当值时都要搜她们的身。
这一次,她非要这两个老虔婆连本带利吐出来不可!
她手里,可是有云氏一笔笔记下的账册的。
小佛堂里忙了一天,嫣红望着王妈妈和季妈妈一阵发笑:“先夫人是商户人家出身,商户嘛,爱记账。
于妈妈和周妈妈手里,可都是有底册的。
也不知老姨娘这里的好东西能不能对上账。
对了,二小姐还说,就在先夫人去世的头一天,还有商铺的管事来交银子,那银子在先夫人的商铺里可是对了账,盖了先夫人的印信的。
商户们别的不行,盘账是最快的。”
嫣红说完,扭着腰走了。
王妈妈和季妈妈全都跌坐在地上。
这下子,她们死定了。
她们哪知道,先夫人还留了这一手!
当晚,嫣红拿着从老姨娘那里搜出来的五千多两银子和两百多两的黄金,以及一堆的珍宝古玩去禀报姜逸云。
姜逸云松了口气,总算能把眼前的事应付过去了。
听说,云老爷已经赶回京城,这两天就该来侯府看他的两个外孙吧。
出了刘氏这档子事儿,也不知云老爷会怎么做。
还有他当初偷拿云氏的嫁妆宅子给刘氏,不知云老爷会不会抽他!
应该不敢的吧,他怎么说也是堂堂一位侯爷。
云老爷他只是一名皇商。
只是,这几年,他偷拿了云氏不少的商铺宅子田庄给刘氏,会不会全部被查出来?毕竟云家已经去顺天府把刘氏告下了。
唉,早知道他就不听刘氏的鬼话,鬼迷心窍地偷云氏的财产了。
如果全部查出来,他这个侯爷也脱不了干系。
毕竟,一个外室怎么可能偷拿到云氏保存严谨的财产的。
他得想个办法,把这事儿栽出去。
对,柏青,死了的那个柏青。
就说是她偷拿出来给刘氏的。
反正是死无对证。
只是,这话要先和刘氏套好,别说漏了嘴。
姜逸去想好对策,对嫣红的喋喋不休就没了兴趣。
他匆匆打断嫣红的话,只说累了,就把嫣红推了出去。
嫣红出了月子,正想着怎么再次拴住侯爷的几条腿,听到姜逸云说累,只觉得满腔的柔情无处发泄,只得强笑着说明天再来和侯爷商量先夫人的新香。
姜逸云胡乱地点点头,催着嫣红快走。
嫣红忙了一天,也确实累了。
但她知道姜逸云的尿性,所以留了个心眼,给远处值夜的人打了个眼色。
姜逸云身边的几个当值的人,已经有几个被嫣红收买,看到嫣红看过来,微不可见地点点头。
嫣红放心地离去。
她心里怀疑的是这两个月刚提上来的通房,是不是这俩月和侯爷处出了感情。
半夜时分,一个婆子悄悄来禀报,侯爷去看了刘氏,呆了两炷香的时间才走。
不过,静微院里没有烧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