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辞的脚步有些虚浮,她走到门前,透过门缝,能看到室内昏暗迷离的灯光,以及散落一地的衣物——男人的西装外套,女人的高跟鞋,还有……一件她非常熟悉的,今天早上她亲手为陆寒川挑选的定制衬衫。
空气中,隐约飘来男女调情的暧昧笑声,那个低沉的男声,她刻骨铭心。而那个娇媚的女声……
沈清辞猛地推开了门。
房间内的景象,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狠狠刺穿了她的瞳孔,直抵心脏。
陆寒川慵懒地靠坐在豪华的真皮沙发上,领带松散,衬衫扣子解开了好几颗,露出结实的胸膛。一个身材火辣、仅穿着性感吊带裙的女人,正像没有骨头似的依偎在他怀里,手里端着一杯红酒,正要喂到他嘴边。
而那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她名义上的继妹——苏晚!
苏晚看到闯入的沈清辞,脸上没有丝毫被撞破的惊慌,反而勾起一抹得意而挑衅的笑容,甚至故意往陆寒川怀里又蹭了蹭,声音甜得发腻:“哟,姐姐怎么来了?是下面的宴会太无聊,想来加入我们吗?”
陆寒川闻声抬眼,看到脸色煞白、僵立在门口的沈清辞,深邃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极快的不耐烦,随即被惯有的冷漠覆盖。他非但没有推开苏晚,反而就着她的手喝下了那口酒,语气淡漠:“谁让你来的?出去。”
“出去?”沈清辞重复着这两个字,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带着一种濒临破碎的颤抖。她看着眼前这对狗男女,尤其是苏晚那张写满了“你输了”的脸,七年的委屈、隐忍、痛苦和愤怒,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
她想起苏晚和她母亲是如何登堂入室,如何一步步蚕食她原本就不算温暖的家庭;想起苏晚从小到大是如何处心积虑地抢走她喜欢的一切;想起她曾天真地以为,至少陆寒川是她最后的港湾……
原来,都是笑话。
她所有的坚持和深爱,在这一幕面前,都成了天大的笑话。
巨大的悲痛和耻辱感让她浑身发冷,但奇怪的是,她竟然没有哭。极致的绝望之后,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
她一步步走过去,高跟鞋踩在地毯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却仿佛踏在陆寒川的心上,让他没来由地感到一丝烦躁。
沈清辞的目光掠过苏晚那张写满得意的脸,最终定格在陆寒川那张俊美却冰冷的脸上。她看了他几秒钟,仿佛要将这个她爱了七年的男人的模样,彻底刻进灵魂深处,然后,连根拔除。
接着,她做出了一个让两人都意想不到的动作。
她缓缓地、极其平静地抬起左手,目光落在无名指上那枚象征着她陆太太身份的璀璨钻戒上。这枚戒指,她戴了三年,曾以为是她幸福的枷锁,如今看来,不过是耻辱的烙印。
她用力地,一点点地将戒指从指根褪下。冰凉的金属划过皮肤,带走的,是她整整七年的青春和痴恋。
“啪。”
戒指被轻轻放在冰冷的玻璃茶几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微响。
沈清辞抬起头,迎上陆寒川骤然缩紧的瞳孔,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力量:
“陆寒川,我们离婚吧。”
说完,她不再看他们一眼,决绝地转身,挺直了脊背,一步步走向门外,将那片令人作呕的糜烂景象,连同她死去的爱情,彻底抛在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