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在我手里的书上停留了一秒，然后移开。
“吃饭。”他言简意赅。
长长的餐桌上，摆放着精致的菜肴。
两人份的晚餐，安静得只能听到刀叉碰撞的轻微声响。
我吃得不多，每一口都细嚼慢咽。
张老师说，Kite吃饭的样子，也应该是优雅而克制的。
封煜似乎没什么胃口，只动了几筷子就放下了。
他靠在椅背上，手里把玩着一个金属打火机，却没有点燃。
“咔哒，咔哒。”
清脆的声音在安静的餐厅里，显得格外清晰。
“寰宇集团请了Kite。”他忽然开口。
我握着刀叉的手，停顿了一下。
随即恢复正常。
我抬起头，装作有些惊讶，又有些茫然地看着他。
这个表情，我对着镜子练过。
“是吗？”我轻声说。
“嗯。”他应了一声，目光沉沉地看着我，“你觉得，她会接吗？”
他在问我。
问乔素，Kite会不会接下他对手的邀请。
这问题真有意思。
我放下刀叉，拿起餐巾擦了擦嘴。
“我不知道。”我摇摇头，“Kite小姐的想法，我怎么会知道呢。”
我的语气很平静。
封煜盯着我，似乎想从我脸上看出些什么。
但他什么也看不出来。
我只是一张被精心描画过的面具。
“也是。”他自嘲地笑了一下，“你只需要模仿她的外表就够了。”
言下之意，我没资格揣测Kite的灵魂。
“封总。”我看着他，“您为什么……这么执着于Kite小姐？”
这是我第一次主动问他关于Kite的问题。
他似乎有些意外。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回答。
“你不懂。”他终于开口，声音有些低哑，“三年前，封氏濒临破产，内忧外患。所有人都觉得我撑不下去了。”
“那时候，我看到了‘城市灯塔’的设计图。”
“你知道那张图给我的感觉是什么吗？”
他没有等我回答，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是在一片废墟之上，看到新生的希望。那种力量，那种不屈服的生命力……是它把我从深渊里拉了出来。”
“从那天起，我就告诉自己，我一定要找到她。只有这样的人，才配站在我身边。”
他的眼神里，有一种近乎偏执的狂热。
那是我从未见过的，属于封煜的另一面。
我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他口中那个拯救了他的伟大设计，其实是我大学还没毕业时，因为失恋，通宵画出来的。
那晚，我喝了很多酒。
画图的时候，我脑子里想的根本不是什么希望和生命力。
我只是觉得，这个世界真是操蛋。
我想造一个足够高的塔，然后从上面跳下去。
可这些，封煜永远不会知道。
他爱上的，只是他自己臆想出来的一个符号。
一个拯救者的幻影。
“所以，”轻轻声问，“您找到她了吗？”
封煜眼里的光，瞬间黯淡了下去。
他收回目光，重新变成了那个冷漠的封氏总裁。
“吃饭。”他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晚餐结束后，他直接去了书房，没有再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