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根生还是站在那里，脸上的笑容和一分钟前一模一样。
“怎么了，陈默同志？”
他问我，关切地看着我。
“脸色这么不好看？”
我握着手机，手心全是汗。
【？？？刚才黑屏了？】
【主播你干嘛呢？吓我一跳！】
【默爷这演技可以啊，表情切换自如，马上报名电影学院！】
【演什么啊，他手都在抖，你们没看见吗？】
直播间人数：52119。
我举着手机，镜头对准王根生。
“没事，刚才……手机滑了一下。”
我看着屏幕里的他，一个满脸皱纹、笑容淳朴的老人。
我慢慢放下手机，用肉眼再去看他。
他的脸，又开始出现那种水波一样的纹路。
五官的边界在轻微地晃动。
我猛地又把手机举到眼前。
屏幕里，他的脸完好无损。
“山里湿气重，早点睡吧，别着凉。”
王根生又叮嘱了一句，转身走了。
脚步声在院子里远去。
我退回屋里，用后背抵住门。
我看着手里的手机。
这个一直在工作的摄像头……
我走到床边，没有脱衣服。
我把背包抱在怀里，靠着墙坐下。
手机被我架在膝盖上，镜头正对着那扇没有锁的木门。
屏幕上，红色的⌜REC⌟标识在闪烁。
电量，12%。
我盯着那个标识，一夜没动。
4 鬼打墙
``
天光从门缝挤进来。
膝盖上的手机屏幕暗下去，最后一点电量耗尽。
我扶着墙站起来，骨头发出一阵声响。
我拉开木门，外面是灰蒙蒙的晨雾。
院子里空无一人。
我从背包里拿出充电宝，给手机接上电。
几秒后，屏幕重新亮起。我划开屏幕，点开直播软件。
直播间的观众数量是61023。
【主播通宵了？眼圈好重。】
【终于开播了，昨晚啥事没有？】
【默爷早上好，这就准备回去了？】
我把镜头对准自己。
“早上好。昨晚睡得……不错。现在准备出村了。”
我背上包，走出王根生的院子，踏上村里的青石板路。
我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路边是错落的房屋和田埂，和昨天没什么两样。
我走了大约十分钟，前面出现一片开阔的空地。
是村子中心的晒谷场。
我停下脚步。
我记得来的时候，这条路是笔直通向村外的。
我转身，沿着原路返回。
路过王根生的家门口，我继续往前走，走向另一个岔路口。
我沿着新的路又走了十分钟。
前面还是那片晒谷场。
【主播你搁这儿绕圈呢？】
【这村子是圆的？】
【默爷你路痴就直说，不丢人。】
我对着镜头摆摆手。
“给各位表演一个节目，叫鬼打墙。”
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地图软件。
屏幕上只有一个蓝色的定位点，周围是一片空白。
一行小字在屏幕顶端跳动：⌜信号丢失⌟。
我把手机举到镜头前，让观众看清屏幕。
【卧槽，真没信号啊？】
【21世纪了还有没信号的地方？】
【电信给你多少钱，我移动给你双倍！】
我关掉地图，对着镜头讲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