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终于将目光转回她惨白的脸上，说出了那句准备已久、也伤她最深的话：“我们之间，只是一场各取所需的商业联姻。现在，是时候结束了。而且，我始终认为，婚姻应该建立在爱情的基础上，而我，从未爱过你。”
“从未爱过你”。
这五个字，像五把淬了冰的利刃，精准地刺穿了沈知意苦苦支撑了三年的幻梦。她一直都知道他可能不爱她，可亲耳听到他用如此冷静、如此肯定的语气说出来，那种毁灭性的打击，远超她的想象。
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上眼眶，模糊了视线。她拼命地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最后的尊严，让她不能在此时此地，在他面前，彻底崩溃。
顾淮远看着她强忍泪水的模样，纤细的肩膀微微发抖，像风中无助的落叶。他的心脏某处，似乎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涩意。但这感觉转瞬即逝，很快被他的理智压了下去。
他不能心软。这场始于利益的婚姻，本就不该掺杂过多的个人情感。及时止损，对双方都是最好的选择。
“协议条款你看一下，我不会亏待你。”他移开视线，语气恢复了商人的公事公办，“房产、现金、股份，都会给你足够保障余生优渥生活的份额。如果没什么异议，就签了吧。”
说完，他站起身，似乎不愿再多停留一秒，径直走向书房的方向。
“今晚我睡客房。”
关门声轻轻响起，却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出巨大的回音。
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沈知意一个人。她像一尊失去灵魂的雕像，僵硬地坐在沙发上，许久，都没有动弹。
眼泪终于决堤，无声地滑落，一滴滴砸在冰冷光滑的茶几玻璃上，也砸在那份象征着关系终结的离婚协议上。
三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的陪伴、小心翼翼的付出、暗自在心底滋生的爱恋，原来在他眼里，不过是一场可以随时叫停的“交易”。
她颤抖地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离婚协议书”那几个字，触感冰凉，一直凉到了心底最深处。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难以言喻的恶心感突然涌上喉头。这段时间，她一直以为是心情郁结导致的食欲不振和身体不适……
一个模糊的、却又带着巨大可能性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她混乱的脑海。
她下意识地抬起手，轻轻覆上自己依然平坦的小腹。
难道……
这个突如其来的猜想，非但没有带来丝毫喜悦，反而像一块更沉重的巨石，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在这个他决绝地宣布结束的时刻，她可能……已经有了他们的孩子。
绝望和一种母性的本能交织在一起，让她蜷缩在沙发上，将脸深深埋进膝盖，单薄的身体因为无声的哭泣而剧烈地颤抖起来。
窗外的夜色，更浓了。纪念日的烛火，依旧跳动着，却再也映不亮一丝暖意。
2 往事如烟，契约伊始
顾淮远离开后，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那份离婚协议书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灼烧着沈知意的视线。
她不知道自己在那里坐了多久，直到四肢都变得冰冷僵硬。眼泪仿佛流干了，只剩下空茫的痛楚，一阵阵从心脏最深处传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