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坊司外,赤羌使团的马车在校场中排开长龙。绯红和亲旌旗在闷热的夏风中纹丝不动,空气里弥漫着躁动的尘土气息。阿史那·月璃的鸾驾停在最前方,金丝绣帷紧闭,但云灼左眼深处却猛地传来刺痛——数道细若游丝的胭脂色傀线,正从鸾驾暗格中蜿蜒而出,缠绕在赤羌护卫的腕间!
“小姐,第十辆嫁妆车!”小翠的声音压得极低,指尖轻颤着指向一辆车轮沾满暗红泥渍的马车,“那箱子的赤羌血玉锁扣,嵌着傀儡金符!”
云灼的左眼视野中,血玉锁扣内部果然流动着妖异的蓝光。她不动声色地攥紧袖中染血的绢帕——昨夜在冷宫枯井外,谢无咎的银针曾在此处留下同样的傀线残痕。“备车,去甘泉寺。”她声音平静,掌心却渗出冷汗。左眼灼痛加剧,她能“看见”嫁妆车底部渗出的暗红液体正与地底某处傀线网络相连。
当云灼的马车截停嫁妆车队时,赤羌副使的玄色狐裘在烈日下泛着油光。“云姑娘,”他皮笑肉不笑地按住腰间鼓胀的皮囊,“圣女不见外客。”
云灼倏然掀开车帘。绯红纱幕拂过她下颌的朱砂痣,腕间谢无咎种下的胭脂纹路在阳光下暴露无遗:“副使可认得这纹路?与你们嫁妆箱里的傀虫卵,怕是同源同种?”
副使瞳孔骤缩!就在他分神的刹那,云灼袖中染血的《傀儡谣》残谱凌空抛出!小翠的火折精准点燃绢纸,烈焰腾起瞬间,残谱上朱砂绘制的蟠螭纹路与嫁妆箱缝隙透出的金符幽光,在火光中竟如镜影般交叠重合!
“破!”副使的赤羌弯刀脱鞘而出!但刀刃在半空诡异地折转,狠狠扎进身旁护卫的肩胛——云灼指尖挑动的赤羌风铃发出刺耳鸣响,正是谢无咎书房暗格里记载的“引魂铃”反制之术!
趁乱间,云灼扯开衣襟。心口被谢无咎咬破的伤口仍在渗血,血珠滴入嫁妆箱的刹那,无数暗红虫卵发出“滋滋”锐鸣,竟如沸雪般消融!副使面如死灰地跪倒在地:“云姑娘饶命!这虫卵…是谢无咎逼我们带入大胤的!”
云灼指尖拈起一枚未融的虫卵,左眼傀线疯狂灼烧——卵壳内残留的傀线,分明与傀儡皇帝画像所用的牵丝同源!她还欲追问,远处突然响起萧临渊的螺号讯号。影卫玄甲的身影已出现在长街尽头。
“告诉谢无咎,”月璃的银色面纱突然从鸾驾中掀起,沙哑的声音裹着药草香飘入云灼耳中,“他想要的龙椅上那具提线木偶……赤羌不会拱手相让。”面纱拂过云灼颈侧时,一点冰凉的物件滑入她掌心——半片刻着玄鸟纹的糖晶。
就在云灼攥紧糖晶的瞬间,左眼剧痛排山倒海般袭来!嫁妆箱内残存的虫卵突然暴起,暗红傀线如毒蛇缠上她手腕。谢无咎的狂笑在她脑海中炸开:“闻到血味了吗云灼?这才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