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抓心挠肝的猜测在周五晚上达到了顶峰。那天陈暖弹了一首他没听过的曲子,旋律有些忧郁,甚至带着点挣扎感,完全不像她平时练习的古典名曲那样流畅优美。郝欢的心一点点沉下去,他几乎认定了这情绪的变化与那个送花的男人有关。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了。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心中滋生。他要知道那男人是谁,他和陈暖是什么关系。他要……主动出击。
周六晚上,郝欢提前了一个小时就潜伏到了老槐树下。他换上了一件带帽兜的黑色卫衣,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像个蹩脚的特工。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既有即将“行动”的紧张,也有一种窥探他人隐私的罪恶感。但他给自己找好了理由:他只是想弄清楚情况,万一……万一是有人纠缠她呢?他这算是……暗中保护?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快十一点的时候,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果然再次出现了。这次他手里没拿花,但表情似乎更加凝重。郝欢屏住呼吸,看着男人快步走进公寓楼道。
几分钟后,陈暖和他一起走了出来。两人就站在路灯下,离郝欢藏身的老槐树只有十几米远。这一次,郝欢能断断续续听到他们的对话了。
“……小暖,你再考虑考虑,这个机会真的很难得。”男人的声音带着恳切。
陈暖的声音很轻,但很坚定:“师兄,谢谢你的好意,但我真的不想用这种方式。”
“只是吃个饭,引荐一下,李总监很欣赏有才华的年轻人……”
“我知道。”陈暖打断他,语气平静,“但我更希望我的作品能凭它自己说话。”
作品?郝欢竖起了耳朵。什么作品?
“可现在这个环境,没有人引荐,你的曲子再好,也可能石沉大海啊!”师兄有些急了,“就当是多认识个朋友,拓展下人脉,不好吗?”
“我不太擅长那种场合。”陈暖摇了摇头,路灯下她的侧脸显得有些苍白,“而且,师兄,我希望我们之间,只是单纯的师兄妹关系,不要掺杂这些……交易。”
最后两个字她说得很轻,但很清晰。那位师兄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
郝欢在树影下,心脏却像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原来……不是男朋友。是师兄,是为了……工作(或者说是音乐)上的事情?那束花,恐怕也是某种“敲门砖”吧?一股巨大的、几乎让他站立不稳的释然感席卷而来,紧接着是为自己之前那些阴暗猜测感到的羞愧,以及……对陈暖那份坚持的、难以言喻的欣赏。
她和他想象中一样,不,是比他想象中还要……好。
师兄又试图劝说了几句,但陈暖的态度始终没有松动。最终,师兄带着明显的失望和尴尬离开了。陈暖独自站在路灯下,低着头,用脚尖轻轻碾着地面的一颗小石子,身影在灯光下拉得细长,显得孤单又倔强。
郝欢躲在暗处,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他想立刻冲出去,对她说点什么,安慰她,或者只是告诉她,她做得对。但双脚却像被钉在了原地。他该以什么身份出现?一个偷听了全程的邻居?这比上次更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