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龙的手指死死攥着一把黄铜镊子，镊子尖端在微光里泛着冷硬的光，像极了他此刻的眼神 —— 紧张却绝不犹疑。
秦红月蜷缩在旧木床上，黑色旗袍被血浸得发硬，紧贴着她苍白的肌肤，勾勒出原本玲珑却此刻虚弱不堪的轮廓。方才巷子里的枪响还在叶龙耳边嗡嗡作响，他甚至能清晰回忆起秦红月中枪时的模样：瞳孔骤然收缩，嘴角溢出的血沫沾在唇上还有那声被硬生生咽下去的痛呼，却扎得他心口发紧。
“大嫂，忍一忍。” 叶龙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异常坚定。他没时间磨蹭，秦红月的呼吸已经越来越浅，胸口那处狰狞的血洞还在汩汩冒血，暗红的血顺着旗袍下摆滴在地板上。他左手按住秦红月的肩膀，能感觉到她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 —— 不是因为恐惧，是剧痛钻心。右手举起镊子，视线死死锁在子弹嵌进的位置，那枚弹头卡在肋骨之间，金属光泽在血肉里若隐若现，再偏半分，就会刺穿心脏。
叶龙深吸一口气，鼻腔里满是血腥气和秦红月身上淡淡的香水味，两种味道混杂在一起，说不出的诡异。镊子缓缓探进伤口，秦红月的身体猛地一僵，额头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顺着鬓角滑落，沾湿了额前的碎发。她的嘴唇被咬得发白，甚至能看到齿痕嵌进肉里，却硬是没发出一声痛呼，只是眼神紧紧锁在叶龙脸上，那里面有痛苦，有警惕，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信任，像暗夜里的星火。
镊子尖碰到弹头的瞬间，叶龙能清晰感觉到金属的冰凉。他手腕微沉，小心翼翼地调整角度，避开周围的血管。秦红月的身体又抽搐了一下，左手死死抓住床单，指缝里都沁出了血。叶龙的额角也冒出了汗，顺着脸颊滑落，滴在秦红月的旗袍上，晕开一小片更深的色。他不敢分心，眼睛眨都不眨，直到镊子稳稳夹住弹头 ——
“叮！”
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阁楼里格外刺耳，黄铜镊子夹着那枚染满鲜血的子弹，稳稳落在旁边的白瓷盘里。子弹还带着人体的温度，在盘子里滚了一圈，留下一道暗红的痕迹。叶龙立刻抓过早就备好的纱布，蘸了些烈酒，毫不犹豫地按在秦红月的伤口上。秦红月闷哼一声，眼前一黑，却还是强撑着没晕过去，只是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血止住了。” 叶龙松了口气，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指尖不小心碰到自己手上的伤口 —— 刚才取子弹时被镊子划到的，现在才感觉到疼。他抬起头，正好对上秦红月睁开的眼睛，那双原本盈满痛楚的眸子，此刻已经清醒了许多，只是还带着几分虚弱，像被雨水打蔫的玫瑰，却依旧有刺。
秦红月动了动嘴唇，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叫：“你…… 是谁？”
“叶龙。” 他回答得简洁，伸手帮秦红月掖了掖被角，动作轻得像怕碰碎她，“刚才在巷子里看到你中枪，没多想就把你带过来了。这地方偏，安全。”
秦红月沉默了片刻，目光扫过地上的血迹、盘子里的子弹，还有叶龙身上沾着的血污，眼神渐渐变得复杂。她挣扎着想坐起来，叶龙连忙伸手扶她，掌心小心翼翼地避开伤口，只敢托着她的后背。“多谢你…… 救命之恩。” 秦红月的声音恢复了些力气，她看着叶龙，眼神里多了几分审视，像在打量一件需要判断价值的东西，“你想要什么回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