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早该熔铸成一柄完整的剑了。

嬴梵高唇角噙着三月春风般的笑意,暖阳在他眉睫间跳跃。任谁看去,都只觉得是个温良无害的翩翩公子。

[后续情节提示:王翦之谋将揭晓]

雪女沉默不语,心中仍对嬴梵高所言存疑。千古一帝?就凭嬴政?

吕不韦之死,终究是个谜。相父之名,也逃不过 之刃。

嫪毐该死,可他与赵姬的子嗣何辜?嬴政的暴戾,天下皆知,这样的人,当真能担得起千古之名?

嬴梵高看透了雪女的心思,却未多言。

时间自会证明一切。

“教主,王翦将军有请,命我等速至大演武场。”

靖海侯的声音自帐外传来。

嬴梵高微微颔首,留下雷鬼、河伯、针毛鬼看守雪女,自己则率靖海侯及百名豹兵前往。

演武场设于燕城之外,林木环抱,旷野开阔。

此刻,万千将士已集结于此,黑压压一片。

简陋的点将台上,王翦、王贲、蒙恬等人肃然而立。

“大秦将士,从无懦夫!”

王翦声如洪钟,战意凛然。

“视死如归,让天下闻风丧胆!”

字字铿锵,如雷贯耳。兵家之势,竟与全军共鸣,令数万士卒热血沸腾。

“风!风!风!”

“大风——!”

十余万将士齐声怒吼,战意冲天,肃杀之气席卷四野。

王贲与蒙恬相视点头。

此等兵家境界,实乃他们毕生所求。以一人之力,激全军之威,古今罕见。

“此战,以敌首 !”王贲踏前一步,高声道,“建功者,可入我王家亲兵之列!”

王翦目光沉静。

他早有筹谋——集百战精兵,组无敌之师,名“百战穿甲”。

王家欲长盛不衰,便需此等利刃。

目光一转,他看向蒙恬:“小子,你也说两句。”

蒙恬原本静立,闻言上前,朗声道:“若未入王家之列,亦可投我蒙家‘黄金火骑兵’!此名,已得大王钦准!”

黄金火骑兵,必将成为大秦又一支铁血劲旅!

蒙恬声如洪钟,话音在军中回荡。

“黄金火骑兵?”

“大王已应允了?”

众将士闻言,纷纷跃跃欲试。

嬴梵高立于人群之中,唇角微扬。他身后的靖海侯与百名豹兵,却对加入王、蒙两家的黄金火骑兵无动于衷。身为拜月,他们只愿追随拜月教主。

“百战穿甲兵,黄金火骑兵!”

“这两支精锐之师,终于要现身了?”

“此界大秦历史虽有异处,但小势可变,大势难改。可惜胡亥无能,若换作他人,依托王、蒙两家,大秦岂会二世而亡?”

嬴梵高轻叹一声。

不过,既然他降临此世,一切都将不同。眼下首要之务,便是横扫四国,一统天下!

王贲与蒙恬言毕,王翦上前一步,竟从怀中取出一卷黑色诏书,其上玄鸟纹饰栩栩如生。他高举诏书,朗声道:“本将离咸阳时,大王已密授此诏。此前安营造势,只为迷惑燕国细作——王诏,早已在此。”

全军愕然,随即纷纷跪拜。王贲与蒙恬亦未料到此举,躬身行礼。

“好一个王翦,未战先施兵家之谋。”

嬴梵高目光闪烁,兴致盎然。

王翦,当真有趣!

王翦离咸阳时,便已谋划如何攻克燕国首城。

此刻,他展开王诏,声若金铁:“玄鸟为证,秦王诏曰:自周室分封,诸侯征战不休,天下动荡,苍生困苦。寡人灭韩破赵,欲一统四海,还太平于万民。”

“令!”

“大秦锐士十万,踏平燕国,不得有误!”

诏书字句铿锵,杀伐之气凌然。

众将士听罢,仅是微微一愣,却无惧意。秦兵视死如归,深信大秦必恤其亲。他们为秦而战,更为己而战!

唯一意外的是——方才扎营,便要攻城?

“燕国更无防备。”

“此刻出击,出其不意,此战必胜!”

“本将只问一句——”

“大秦虎狼,可敢一战?”

王翦拔剑出鞘,寒光直指天穹。此剑乃兵家六剑之一,与李牧镇岳、燕国乐毅摘星齐名——

元戎剑!

“风!风!风!”

“大风!”

将士们握紧兵刃,齐声怒吼,战意冲霄!

朔风凛冽,旌旗猎猎。嬴梵高负手而立,眉宇间噙着淡淡笑意。靖海侯率百名豹纹重甲紧随其后,铁甲相撞之声铿锵如雷。

"时不我待。"

王翦振臂高呼,声若洪钟:"即刻发兵燕城!"

战鼓骤起,大秦铁骑如黑潮涌动。戈矛所指,正是燕国疆域。

魏齐两国朝堂之上,群臣惶惶。唇亡齿寒之忧令两国君主彻夜难眠。诸子百家亦为之震动,墨家机关城内,辩论之声不绝于耳。谁曾料想王翦用兵竟如此神速?

铁蹄踏破边境,十万精兵直取燕城。蒙恬策马扬鞭,长剑出鞘:"燕城乃燕国门户,五座屯兵重镇之首!"他眉宇间闪过一丝锋芒。自王氏执掌兵权以来,蒙家日渐式微。今日之战,正是重振门楣的契机。

"风!风!大风!"

三军呼应,声震九霄。嬴梵高轻抚墨眉剑,步履从容犹如闲庭信步。靖海侯与豹纹锐士阵列森严,引得周遭秦兵纷纷侧目。王族公子尚且亲临战阵,寻常士卒岂有畏战之理?

此乃闪电奇袭。

昔年灭韩首战,王翦便是这般出其不意。如今故技重施,燕城守军果然措手不及。哨兵方才传回秦军扎营的消息,转眼间黑压压的兵锋已至城下。

"速报兀鲁多将军!"

城头守卒乱作一团。炊烟未散,战火已燃。这些来自关外的勇士们丢下碗筷,仓促应战。

兀鲁多正割肉举箸,闻讯掷杯而起。当他奔上城楼时,大秦玄旗已插上雉堞。这位异族勇将面如土色,喃喃自语:"探马分明说秦军尚在休整......王翦用兵,竟诡谲至此?"

兀鲁多的面容失去血色,

但他并非庸碌之徒,能镇守燕城自有其能。回过神的他厉声喝道:“速传军令,急报大王——秦军进犯燕城,城池难保,请大王速作应对!”

传令兵策马疾驰而去。

“必须争取时间!”兀鲁多咬牙道,“燕城陷落在所难免,但务必要阻滞秦军!”

燕城守军仓促集结,

兵器未整,军心未定,

秦军已杀至城头。

“弓箭手,列阵!”

“全力射杀!”

慌乱中,弓箭手抓起手边长弓便拉弦放箭。

嬴梵高眸光清冷:“清除弓箭手。”

靖海侯侧首示意,

百名豹兵纵身跃出,如深海猎豹般矫捷迅猛,

百丈距离转瞬逼近。

“这是何等精锐?!”兀鲁多瞳孔骤缩,

此等威势,唯有传闻中的魏武卒可比。

“放箭!快放箭!”

箭雨倾泻,

豹兵腾挪闪避,

利爪寒光乍现,

“为教主而战!”

嘶吼声中,燕城守军如麦穗般倒下。

血浪翻涌,城头化为赤池。

蒙恬执剑劈开敌阵,

遥望豹兵所向披靡,暗自心惊:“公子麾下竟有如此虎狼之师?”

陡然瞥见敌将凶光,疾呼道:“公子当心!”

听闻蒙恬之言,嬴梵高神色沉静地颔首。正如所料,此刻的兀鲁多已策马扬尘,直逼嬴梵高而来。

那玄铁锻造的狼牙棒在兀鲁多手中呼啸生风,挥舞间竟隐隐传出漠北苍狼的嘶吼。面对迫近的杀机,嬴梵高从容抬臂,青衣在风中猎猎作响。

"徒手接我兵刃?狂妄!"

兀鲁多眼中寒光迸射。若能生擒这秦国公子,战局必将逆转。思及此,他手中力道又添三分,狼牙棒裹挟千钧之势轰然砸落。

——铿!

金石交击之声响彻战场。

玄铁乃铸剑至宝,寻常铁匠终其一生难觅半斤。而这柄通体由玄铁打造的狼牙棒,此刻竟被嬴梵高单掌抵住。两股巨力相撞激起的罡风,将四周地面震出蛛网般的裂痕。

观战士卒纷纷退避,刀盾相抵仍被气浪推得踉跄后退。

"不可能..."

兀鲁多虎口发麻,惊觉雷电般的劲力正顺着兵器窜入经脉。更令他骇然的是,自己非但未能压制对方,反被那看似单薄的身影逼得节节败退。

百步外,黑袍猎猎的玄甲卫振臂高呼:"教主神威!"

这呼声如野火燎原。秦军将士望见公梵高力克敌将,胸中热血沸腾。有老卒以刀击盾,嘶声吼道:"公子尚且如此,我等黔首儿郎岂能落后?"

战局瞬息万变。

燕城防线开始崩溃,守军或弃甲奔逃,或跪地请降。王贲勒马远眺,见半日间便将破城,不禁对身旁蒙恬叹道:"昔年家父曾言,若公梵高执掌兵戈,当不逊武安君之才。"

残阳如血,映照着城头翻卷的秦字大纛。

王离作为王翦之子,年纪与蒙恬相仿,如今仍在家中研 ,成效尚未可知。若非王翦创出百战破甲兵,王家恐怕难以延续三代荣光。此时王贲心中,正暗自钦羡嬴梵高的兵家天赋。

"王翦老将军竟如此评价?"蒙恬闻言一怔。以王翦严苛的目光能对嬴梵高这般称赞,足见其在兵道上的非凡造诣。要知道嬴梵高从军时日尚短,若继续精进,未尝不能成为新一代武安君。想到这里,蒙恬蓦然一惊,随即释然——治国安邦终究不是单靠兵法就能成就,论及继位之资,扶苏公子显然更为合适。

燕城内外杀声震天,兀鲁多此时才意识到自己严重低估了嬴梵高,也高估了自身实力。眼下唯一能做的,唯有保全性命以待来日。

他原想据守燕城拖延秦军,岂料连半日都支撑不住。"想逃?"嬴梵高以拜月教主的睿智洞悉了对方心思。兀鲁多表面不露痕迹,心中大骇:"他能看穿我的想法?莫非是妖术?"

"这叫心理学。"嬴梵高保持着拜月教主特有的儒雅气度,"凡人总将自己不懂的事物斥为妖术,岂非掩耳盗铃?"这番说教令兀鲁多冷哼一声,既被识破便不再伪装,转身就要撤离。

"燕王托你守城,你当与此城共存亡,方显忠义。"这番拜月教主式的哲理惊得兀鲁多加速逃窜,心知这是要让他葬身于此。

"拦住他!"随着兀鲁多呼喝,残余燕军纷纷上前。"既然忠心可鉴,我便成全你们。"白衣公子温言细语间, 光迸发。燕军尚未明白"与此城同在"的真意,便见雷霆炸裂,血肉之躯化作纷飞血雨,将城墙染得猩红。

"这就叫与此城同在了?"幸存的燕军肝胆俱裂。他们见过凶残的屠夫,却从未见过这般谈笑间取人性命的翩翩公子,惊惧之下纷纷退避。

“他非要取我性命不可。”

此刻,兀鲁多策马回望,只见嬴梵高骑着白马紧追不舍,沿途燕军无人敢上前阻拦。

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竟会如此畏惧一个少年。

“来人,给我拦住他!”

兀鲁多急于逃出燕城,怒声咆哮着下令。

可谁敢阻挡嬴梵高的去路?

与寻常杀神不同。

燕军之中,不少人曾见识过那位武安君的威势——浴血沙场时,宛如杀神降世,所过之处将士尽数殒命,故而博得武安君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