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分神之际,雷鬼周身电光炸裂,针毛鬼毛发如针竖起。两大杀招同时袭向高渐离。
本可施展"易水寒"化解,奈何先前消耗过大。高渐离勉强举剑格挡,却见两道恐怖气劲撕裂长空。
"轰——"
鲜血喷涌而出,高渐离颓然倒地。
"住手!"雪女惊呼,却已无力回天。
【暗影中,盖聂凝视着咸阳宫传来的密报,眉宇间浮现惊诧之色。黑冰台线报显示,墨家统领高渐离与雪女竟已落入公梵高掌控——这已是继燕丹毙命、墨眉易主后,墨家遭遇的第三次重创。
"此人莫非是墨家天敌?"
盖聂指节无意识叩击剑鞘。月光穿过檐角,将他眼底的震动照得分明。远处传来铁链碰撞的脆响,惊起几只夜鸦。
......
"本公子向来以诚待人。"
嬴梵高广袖当风,皎洁月色为那身玄色蟒纹袍镀上银边。他指尖轻抚腰间的拜月令,嗓音如融化的雪水:"墨家主张兼爱非攻,我拜月教亦在追寻万物真理。尔等可知——真正的爱,需破除世间虚妄?"
"荒谬!"
高渐离在雷鬼钳制下猛然抬头,束发玉冠裂开细纹。雪女却怔怔望着少年公子袖口翻飞的云纹,忽觉那月光刺得眼眶发酸。
"例如这大地..."嬴梵高突然倾身,玉佩缀着星芒晃过众人眼帘:"实为 之体。"
王贲握刀的手骤然收紧。
方圆十丈陷入诡异的寂静,连举着火把的秦兵都僵成了陶俑。盖聂在阴影中闭了闭眼,耳畔似乎响起机关城崩塌时的轰鸣。
"妖言惑众!"高渐离挣得镣铐铿然作响,"尔等与暴秦沆瀣一气,也配谈兼爱?"
雪女看见公梵高摇头时,有片梧桐叶正落在他肩头。那句叹息混着夜风钻进心里:"人心偏见...较之昆仑更难以撼动。"
"公子还悟得什么真理?"她听见自己发问。
嬴梵高忽然展颜一笑,惊得林间宿鸟扑棱棱飞起:"世人总在重蹈覆辙——就像此刻..."指尖寒光乍现,"尔等依然选择执迷不悟。"
霜刃出鞘的瞬间,盖聂的渊虹在鞘中发出龙吟般的震颤。
以下为"请稍等!"
雪女忽然出声制止,她面容苍白如雪,声音轻若游云,虚弱得仿佛随时会消散在风中。这般模样令人不禁心生怜惜:"公子......我愿以自身性命,换他活着......"
"绝无可能。"
高渐离素来温雅的面容骤然扭曲,怒火彻底吞噬了他的理智。
凛冽的寒气骤然爆发,如同暴风雪般扑向嬴梵高。
易水寒!
此刻的高渐离已不顾及身体能否承受连续施展绝学的负担。
极寒之气层层叠加,挟带着前所未有的狂暴之势袭来。
嬴梵高却依旧噙着那抹清风明月般的浅笑,声音如九天银辉般清冷高远:"徒劳罢了。"
天地间至高的玄妙之力开始解析易水寒的真谛,转瞬间便洞悉其奥妙。
一声轻哼。
比易水寒更为纯粹的极寒气息自嬴梵高体内喷薄而出。
两股寒流在空中激烈碰撞,方圆百丈的林木顷刻凝结成冰。刺骨寒风呼啸肆虐,观战众人如坠万年冰窟。
可见的寒雾在虚空中炸裂,无数冰晶凭空凝结。
带伤在身的高渐离终究力有不逮,他的易水寒被那股由天地至理演化而来的寒气彻底击溃。
他浑身剧颤,眉睫凝结白霜。
而端坐白马的嬴梵高却如亘古不化的雪山,巍然不动。
"你为何会使易水寒?"
被雷鬼与针毛鬼压制的高渐离穴道受制,却仍死死盯着嬴梵高,眼中尽是难以置信。
这分明就是易水寒!
可对方既无水寒剑相助,又未尝修习寒性内功,如何能施展此等绝学?
难道仅凭观摩数次就能掌握?
这个念头让高渐离如遭雷击。
他苦修多年才掌握的绝技,竟被对方信手拈来?
暗处的盖聂陷入沉思,
雪女苍白的唇微微颤抖,
王贲面露惊色,
秦军士卒们虽不明就里,却为公梵高的神威震撼不已。
唯有雷鬼等亲信目光灼灼——因为他们深知,教主即是那轮明月!
凡尘众生难以企及之事,于他不过举手之劳!
"天地间的寒气本是寻常。所谓寒冰,不过是水气依特定规律凝结而成。只要参透其中玄机,纵是虚空之水......皆可化为利刃。"
嬴梵高轻扬嘴角,风华绝代:"此乃拜月教真谛!"
荒谬!
高渐离等人心中再次浮现这个念头,完全无法理解这些毫无逻辑的言论怎能称为真理?
阴影处,盖聂紧锁眉头。公梵高的神秘程度在其眼中已堪比自己的师父鬼谷子、阴阳家首领东皇太一,以及罗网组织的掩日、惊鲵。
这些人身上都笼罩着重重迷雾:
鬼谷子神秘在于行踪飘忽;
东皇太一神秘在于神通广大却从无人得见真容;
掩日、惊鲵神秘在于他们作为罗网天字号 的隐蔽身份;
而嬴梵高的神秘...
则源自他那莫测的力量来源,
拜月教的底细,
以及他扑朔 的身世。
"请停手,我愿追随您。"雪女凄然恳求,"只求您放过他一条生路。"
此刻的雪女眼中盈满哀愁。
望着这样的她,嬴梵高若有所思:"好,我信你。既选择追随,便不可违背。"
瞬息间,
【拜月教主融合度18%】
嬴梵高暗自思忖:果然如此...这位拜月教主,到底是怎样的人?
时而对敌人慈悲为怀,
时而又冷酷无情,
恰似夜空中那轮明月,
世人只见其清辉,
却不知表面坑洼记载着多少撞击与创伤,
它为大地承受了太多,太多...
雪女见嬴梵高应允,屈身行礼:"谢公子恩典。"
"不!"
高渐离仍在嘶吼。
自己的性命竟要靠这个女人保全,
这令他怒不可遏。
"押回咸阳。"
嬴梵高淡然挥手,后续事宜已不愿过问。
他在意的,唯有天地至理。
暗处。
"深不可测。"
盖聂眼皮剧烈跳动。
大军继续挺进。
隐匿行踪的盖聂始终尾随。
他自觉已无保护嬴梵高的必要——这位公子绝不简单。
盖聂推测,嬴政对嬴梵高或许更多是猜疑,想探究拜月教的真正图谋。
因此盖聂明白,自己必须继续追踪下去。
高渐离被王贲派专队押往咸阳;
雪女则留在了嬴梵高身侧。
终于,
燕国疆域近在眼前。
这个国家以五座军事重镇闻名:
燕城!
临易!
蓟城!
易都!
襄平!
此刻燕国主力尽集于此。
按惯例,王都应设在第三大城蓟。
但当秦军兵临蓟城时,那位燕王喜会选择殉国还是逃亡?
此刻,
全军安营待命,等候秦王诏令。
某座军帐内,
仅有嬴梵高与雪女二人相对。
雪女并不担忧,年少的嬴梵高能对她怎样。
然而身处秦军大营,她眉间仍笼着一层忧色。
她的目光再次落向嬴梵高,见他正细心擦拭着墨眉剑。
冷玉般的长剑握在他手中,竟显得格外相称——温润的少年,无暇的剑。
可……
“你觉得我的本性配不上这把剑?”嬴梵高忽然抬眸浅笑。
他的面容始终如晴空澄澈,未见阴霾,
恰似手中墨眉,
藏锋于鞘!
“是。”
雪女吐出这个字时,眼底泛起霜雪般的寒意:“身为嬴政之子,血脉里必然承袭了他的暴戾。你投身军旅便是明证。”
“明证什么?”
嬴梵高笑意更深。
“战祸连年,受苦的终究是黎民百姓。”雪女纤指收紧,“列国并立有何不好?为何大秦偏要执着一统天下?”
少年摇头轻叹:“痴语。”却仍耐心解释:“六国归一乃大势所趋,更是万世之功。”
“功业?”雪女瞳孔微颤,“屠戮生灵致使流民遍野,这也配称功业?”
“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嬴梵高话音如古井无波,“若不终结乱世,你可算过百年征伐要添多少白骨?虽统一之战死伤甚巨,但相较永无休止的纷争——”他剑锋般的眉梢一挑,“这笔账,很值。”
雪女欲言又止。
贝齿几乎将朱唇咬出血痕,这个曾独舞刺王侯的女子寒声道:“那秦法呢?严刑峻法岂非……”
“乱世需重典。”嬴梵高截断她的话语,“更何况,秦法为布衣庶民开辟了青云之路。”
“为何非得是嬴政?”雪女突然昂首,“若由燕丹太子来……”
“唯他不可。”嬴梵高再次打断,眼底闪过一丝讥诮。燕丹?
那个懦夫也配?
他收敛心神正色道:“世人皆道秦王暴虐,但我要说——”
少年声如金玉交击,
“他是千古一帝!”
四字惊雷炸响,雪女倏然踉跄后退。
千古一帝?
这评价简直荒谬绝伦!
她瞪大那双秋水般的眸子,仿佛要从对方温润如玉的面容上看出戏谑的痕迹。
————
赳赳老秦,
舍我其谁?
这破碎的河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