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久必合,
莫非当真到了聚合之时?
“噜噜,噜噜……”
一阵奇异声响传来。
雪女回神望去,那双冰眸顿时凝住——
那小白象的憨态,瞬间攫住了她的心神。
“这是……”
雪女不禁轻移莲步上前。
“交由你照料。”
嬴梵高知晓小谛听虽为先天灵物,成长却极迅捷。
眼下虽无大用,
来日必成助力。
便暂且托付雪女看护。
章节五十三:星象异变
“露露,露露……”
小白象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望着将它抱起的雪女。
“它真温顺。”
雪女指尖轻抚过小白象的皮毛,眼底漾开一丝喜爱。
“你喜欢便好。”
嬴梵高的声音淡淡传来。
雪女微微一怔——明明是个少年,可这话语中却透着一股沉稳的气息。
她摇了摇头,将杂念抛之脑后。
……
阴阳家,观星殿。
世人皆知阴阳家占星之术玄妙莫测,推演天命,言无不中。
“燕国首城,已被攻破。”
东皇太一面具下的声音浑厚低沉,仿佛与星辰共鸣。
“意料之中。”
月神抬眸望向天穹,星光映照在她薄纱遮掩的面容上。
“王翦乃当世顶尖兵家,除项燕外,无人能出其右。只是……”
她顿了顿,纤眉微蹙。
“破城之速,比预想更快。”
东皇太一微微颔首,忽而目光一凝,发出一声轻咦。
“东皇大人?”
月神察觉到他的异样,心头掠过一丝疑虑。
莫非战局有变?
“天意既定,燕国必亡。”
东皇太一语气恢复平静,却透出一分深意。
“那您方才为何……”
月神仍不解。
“此战关键,并非王翦。”
东皇太一话音落下,面具后的目光如渊如海。
“莫非是蒙恬?”
月神沉吟片刻,推测道。
“蒙恬命星已显破军之势,日后必成大秦军中砥柱。”
“不,也不是他。”
“难道是……王贲?”
月神眸光微动,却又迟疑。
王贲虽为名将之后,但星象中规中矩,怎会是他?
“别忘了,此次军中多了一位特殊之人。”
东皇太一的声音缥缈如云。
“您是说——”
月神瞳孔微缩,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大秦公子,嬴梵高?”
“正是。”
东皇太一微微颔首,沉声道:"此子命格奇特,乃双星映照之相。本该如其他公子般籍籍无名,最终难逃胡亥毒手。然荆轲刺秦后,其命星骤然生辉,此刻光芒竟在王翦之上。"
月神闻言怔然,面纱轻颤,眸中波澜起伏。
"现在你该明白我方才为何失态。"东皇太一轻叹,"若非此番秦军伐燕,我亦不会注意到这颗隐星。"
"双星共耀?"月神难掩惊诧,"古今未闻此等异相。"
"非也。"东皇太一语气蓦地深沉,"曾有一人亦是如此。"
"东皇所指?"
"韩非。"
月神眸光骤凝:"那位扬言'天下我要九十九'的han国公子?"
"正是。"东皇太一拂袖道,"韩非命格双星交辉,终成诸子绝响。纵使身死,后人仍尊为韩非子。"
"莫非这位公梵高..."月神素手微紧,"日后亦能如荀韩之辈,死而不朽?"
她望向星图,想起当年韩非子横空出世时,阴阳家气运为之震荡。如今竟又现出这般人物?
东皇太一挥散星辉:"纵是第二个韩非子,逆天而行者,终究难逃天命。"
月神垂首称是,心底却泛起涟漪。若此子不止于此...这个念头令她指尖发凉。
咸阳章台宫内,烛火通明。
嬴政负手而立,玄色王袍逶迤于地。攻燕军报未至,这位 已然伫立整夜。
"王上保重。"赵高捧来大氅,"大秦江山系于王上一身。"
嬴政目光依旧凝望东北方向,似要穿透重重宫墙。
殿内静得能听见更漏声。
赵高躬身侍立,纵然身负绝世武功,在这道背影前亦不敢稍动。
大秦帝国
晨曦微露,宫阙巍峨。
赵高静立阶下,目光所及之处,尽是那袭玄色龙袍的背影。他深知,这九州山河,终将尽数臣服于这位 脚下。
"启禀大王!"
殿外骤然响起侍卫急促的禀报声。
嬴政执笔的手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等待的,正是这个时刻。
燕地虽小,却也是七国棋局中的重要一子。这位年轻的君王从不轻敌,即便只有万分之一的变数,也要以十二分的谨慎对待。他要的不是苟且偏安,而是开创上古三皇五帝都未曾完成的伟业。
韩赵已灭,本该剑指魏国。但嬴政独断乾坤,临阵变策。这等魄力,却也意味着更大的风险。
宫灯摇曳,映照着君王彻夜未眠的面容。
赵高疾步出殿,从斥候手中接过那枚青铜信筒。此物出自公输仇之手,这位被逐出家门的匠师投效秦国后,以机关术造出的信鸽比寻常飞鸟快上数倍。
"恭喜大王!"
嬴政展开军报,紧锁的眉宇渐渐舒展。他抚掌赞叹:"王翦老将军不负所托,半日便攻下燕国重镇。"
当目光扫至末尾,这位素来深不可测的君王,竟罕见地流露出诧异之色。
侍立一旁的赵高暗自心惊。他跟随嬴政多年,鲜少见到君王如此动容。
"好一个赢梵高!"
嬴政突然抚案而起,声震殿宇:"寡人本欲让他随军历练,未料初战便立下奇功。莫非我嬴氏宗室,真要再出一位武安君?"
青铜灯火在君王眼中投下跃动的光影,仿佛预兆着一个崭新时代的来临。
大殿之上
嬴政的语调中夹杂着难掩的亢奋与惊诧,显然被战报中嬴梵高的战绩所震撼。
"入军营方几何时?竟已立此奇功?"
他指尖轻叩竹简,忽而失笑:"当年武安君初阵,怕也难及此子锋芒。"
阴影处
赵高背脊微僵,袖中手掌骤然收紧。
(嬴梵高?)
他眼前蓦地浮现宫门那日少年似笑非笑的神情,喉间泛起铁锈味。
(此子......必成祸患。)
"赵高。"
嬴政的喝令如惊雷炸响。
"臣在。"赵高瞬即伏低身躯,将翻涌杀机碾碎在额头触地的瞬间。
"传李斯、冯去疾速来见寡人。"
"诺。"
宫墙之下
夜风卷起猩红衣袂,面具人自檐角倒悬而下。
"去请二位大人。"赵高齿缝间迸出指令,待黑影消散,他忽然低笑出声。
"燕疆战场的捷报......"
指尖划过冰凉的宫墙,留下五道浅痕:"待你回咸阳之日,自有罗网相迎。"
(武安君再世?)
他眯眼望向皇陵方向,忽然想起胡亥昨夜密谈——
"既他能借势青云直上......"
"你我联手,难道筹不来更大的筹码?"
大殿之内
冯去疾勉强撑开昏沉眼皮时,正听见嬴政击节赞叹:"燕城已破,伤亡不足千数!"
"天佑大秦!"李斯振袖高呼,余光却瞥见殿柱后一抹未来得及消退的暗红衣角。
李斯含笑开口:"王翦将军亲自领兵出征,加之蒙恬与王贲两位大将辅佐,此战必然势如破竹。"
冯去疾随即进言:"蒙恬、王贲两位将军,理应 行赏。"
见二人如此神情,嬴政早已洞悉其心思。
嬴政轻摇首:"谬矣,此战军功最著者,既非蒙恬,亦非王贲。"
"竟非他二人?"
左右丞相李斯与冯去疾相顾愕然,面露惊诧之色。
朝堂之上,除却他们,还能有何人?
"此乃青铜信鸽传回的军报,尔等且观。"
之道,岂能事事为臣下解惑?
赵高当即将军报呈予李斯与冯去疾。
展阅军报之际,二人瞠目结舌,神色间尽是不敢置信。
冯去疾闻言,心中暗赞李斯善于言辞。他对嬴梵高本无好感,却也附和道:"此言极是。大王,公梵高既立战功,理应封赏。军功爵制乃我大秦立国之本,若此次不赏,岂非自毁根基,寒了将士之心?"
嬴政微微颔首。
先前他故意询问李斯,实则是想试探这位丞相是否已与其他朝臣一般,开始暗中站队。
若真如此,嬴政心中唯有震怒——
寡人尚未驾崩,何来新君?
"传令,准嬴梵高在燕地招募拜月教众。"
此令一出,李斯与冯去疾俱惊。他们首次听闻"拜月教"之名,正是出自嬴梵高之口。
观嬴梵高近日所为,二人不由怀疑其背后必有拜月教支持。这个神秘教派暗中扶持王室公子,究竟意欲何为?
更令他们忧虑的是,拜月教所求,究竟是拥立新君,还是意图操控傀儡?
靖海侯从何而来?
那百名豹兵又出自何处?
这般强横战力,断非嬴梵高这等毫无母族支持的公子所能豢养。
显然,皆源自那深不可测的拜月教。
"大王,此举......"李斯欲言又止。
允许拜月教在燕地发展,无异于养虎为患。
嬴政目光如炬:"寡人正欲借机一探拜月教虚实。"
"与其任其在暗处兴风作浪,不如引蛇出洞。同时也可观察梵高是否已受其操控,纵容教众强征壮丁。"
此刻民间虽妄传秦王暴虐,实则这位雄主深谋远虑。
他具备千古 应有的一切特质——
杀伐决断,雄才大略。
此番正是他对拜月教的试探。
"大王圣明!"李斯与冯去疾心悦诚服,躬身领命。
"另传旨王翦军中。"
嬴政挥袖厉声道:"三月之内,寡人要见燕王喜首级!"
"诺!"
二人连夜出宫办理政务。
嬴政则独自返回寝殿。
以下是根据要求他禁止任何人踏入寝宫半步。
粗糙的七国疆域图铺展在虎皮上,这张由历代秦王不断修订的地图,承载着天下变迁的痕迹。
嬴政凝视地图,眼中燃烧着吞并六国的野望。
夜色渐浓,
孤寂漫上心头。
此刻的 卸下威严,目光变得柔和,
他缓步走向床榻,从虎皮垫下取出一幅画卷。
展开画轴的瞬间,
那个久违的、真实的嬴政终于浮现。
白昼里他是完美的君主,
唯有此刻才能展露本心。
画中女子明眸皓齿,端庄秀丽。
与荆轲刺秦后自尽的骊姬有几分神似,
却并非同一人。
嬴政颤抖的手指轻抚画像,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阿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