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熔炉的咆哮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悸的、如同万古冰川缓缓移动的深沉轰鸣。丹室中央,那巨大的青铜丹炉如同被极地风暴瞬间冰封的死火山,炉壁上厚厚的白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蔓延、凝结!翻腾的金色烈焰和滚烫的银浆熔流被绝对的低温硬生生摁死在冻结的瞬间,凝固成扭曲怪诞的冰雕姿态。炉壁上那两条巨大蜈蚣撕咬的恐怖虚影尚未消散,已然被厚厚的霜层覆盖冻结,如同冰封琥珀中的远古凶虫。

寒气的源头并非静止的炉膛!而是——

那个躺在冰冷石台上、瘦小、灰败、如同失去了所有生命力的小小身影!

昏迷的小满不知何时已经坐了起来!身体微微前倾,蜷缩着。她的双眼紧闭,但那深陷的眼窝边缘,细密的霜纹如同生长的白色苔藓正以惊人的速度向上爬升!每一道霜纹裂开,内部都流转着深不见底的幽蓝寒芒!

她瘦骨嶙峋的脊背,衣物在无声中被恐怖寒气浸透、硬化、最后如同琉璃般碎裂飘散!露出的皮肤上,一条扭曲的、如同被强行冻在皮下的巨大暗青色锁链虚影正缓缓浮出体表!锁链末端,没入她心脏的位置!

更可怕的是,在她微微蜷缩的姿势下,那双骨节发白、紧攥着身下草席的小小手掌!

掌心中央!

两块形如冰晶碎片却燃烧着极度冰冷意志的幽蓝烙印!

如同寒冰地狱的核心入口被蓦然开启!

嗡——!

一道肉眼可见的环形冰蓝色寒霜冲击波以她为中心猛地爆发开来!席卷整个丹室!

喀啦啦啦——!!!

刺耳的急冻凝结声如同亿万根冰针同时穿刺!覆盖地面!爬上墙壁!缠上惊恐逃窜的教徒身躯!所过之处,空气瞬间冻结出乳白色的冰雾!地面凝结起厚达寸许的坚冰!几个躲闪不及的灰衣教徒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瞬间被冻成了姿态诡异的冰雕!他们的脸上凝固着最后的惊骇绝望!

寒潮的冲击波狠狠撞在丹炉之上!巨大的青铜炉体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炉壁厚霜炸裂!冻结的烈焰和熔流冰雕纷纷碎裂倒塌!

“寒煞——寒煞临世!护法——!”高台上,刘香主那张青白的脸瞬间褪尽血色!眼中第一次露出真正末日般的恐惧!他嘶哑尖叫!声音在急速降温的空气中冻结变形!

随着他的呼喊!丹室顶壁、连接各处的甬道口!无数极其隐蔽、刻满细密符文的石槽骤然洞开!数百根如同活物般蠕动扭曲、表面流淌着暗金色粘稠油脂的巨大黑色藤蔓从石槽中喷射而出!这些藤蔓仿佛拥有生命,顶端尖锐如矛,精准无比地刺向寒潮中心的石台!

目标——锁住小满!

但这足以洞穿寻常人身的黑色藤矛,在接触到那环形冰蓝寒霜冲击波边缘的瞬间!

嗤嗤嗤——!!

如同烧红的铁条捅入冰水!数百根藤矛顶端瞬间被冻结成晶莹的蓝色!冻结以恐怖的速度顺着藤身向上疯狂蔓延!藤蔓内蕴含的暗金色油脂迅速凝固发白!内部传出噼啪的崩裂脆响!

眨眼间!如同死亡冻结的冰蛇!数百根藤矛在距离小满仅剩尺许的距离彻底冻僵!化作冰柱!悬挂在半空中!

寒潮的核心!石台上的小满身体猛地挺直!

那双紧闭的双眼!

骤然睁开!

但露出的——

却不再是人类该有的眼眸!

右眼!

深邃幽蓝如同万载玄冰核心!没有任何情绪!只有洞穿灵魂的冰冷意志!

左眼!

更加恐怖!整个眼球彻底被一层不断增厚、如同水晶般剔透的寒冰所覆盖!冰层深处,隐约能看到最后一丝属于小满本人的、微弱到几乎熄灭的痛苦惊恐的光芒,如同一缕残魂被囚禁在永恒的冰棺之中!

“冷……”一个冰冷、空洞、完全陌生的稚嫩声音从她口中吐出,不似人声,倒像是冰川深处的回音,“血……热的……都冻住……”

幽蓝左眼释放的绝对冰冷几乎将灵魂都冻结!被冻结悬挂的数百藤矛冰柱如同巨大的冰棱森林悬挂在石台上方。丹室彻底化为冰窟!刘香主被寒潮余波刮到高台边缘,道袍下摆冻在地面上,骇然欲绝地盯着那石台上如同冰魔苏醒的身影。

“炉鼎!”就在这如同时间冻结般的死寂中,一个带着癫狂兴奋的嘶哑声音猛地响起!是韩三通!他被先前的爆炸冲击和寒潮边缘扫中,滚落在一堆结冰的药渣后面,半边道袍撕裂,蜡黄脸上沾着污泥和冰屑。但他那双眼睛却如同濒死的饿狼看到肥肉,死死盯着小满那只被玄冰覆盖、仅透出微弱挣扎光芒的左眼!

“圣蕴外泄!髓源冰封!正是剥离不灭寒气本源的契机!”韩三通无视了半边冻僵的身体,一边发出狂热的呓语,一边疯狂摸索着腰间的工具皮囊!终于从一堆零碎中抓出一件令人毛骨悚然的器物!

那是一件用青铜和某种不知名惨白骨骼拼接制成的器具——整体像一柄粗大的骨柄钳子!钳口内部并非平整,而是镶嵌着密密麻麻、排列成螺旋状的细小、锐利如同尖刺般的黑曜石碎片!这些碎片在幽蓝的寒光映照下闪烁着诡异的乌光!像无数颗缩小了万倍的毒蛇毒牙!这是用来凿穿颅骨、粉碎脑髓、汲取核心的邪物——“钻髓灵台钳”!

“老夫……得道……便是此刻!”韩三通眼中再无他物,所有属于“学者”的伪装彻底撕碎,只剩下赤裸裸的、非人的占有欲和科学怪人走向终极的毁灭疯狂!他甚至没有管那只释放着寒冰意志的右眼!枯槁的手紧握沉重的骨柄钳,身体爆发出残存的力气!如同扑向猎物的恶鬼!直冲石台!钻髓钳锁定的,赫然是小满那只被玄冰覆盖、其中囚禁着最后一缕微弱生魂的左眼太阳穴位置!

“不——!”陈默凄厉的嘶吼被周围的绝对低温冻结在喉头!他被教徒死死按在冰冷的地面,刚才熔炉中的非人折磨已耗尽了他最后的力量,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恐怖的钻髓钳带着死亡的黑影,狠狠刺向妹妹的眼睛!

钻髓钳锋利的尖端距离小满灰白冰冷的太阳穴皮肤不到三寸!

那散发着幽蓝寒芒的玄冰瞳孔骤然收缩!仿佛被这极致的威胁彻底激怒!

嗡——!

一股远超之前环形寒波的、更加凝聚纯粹、如同实质的幽蓝光芒!从小满那只被玄冰覆盖的左眼核心猛烈爆发出来!

这道光!仿佛极地最深处冻结了亿万年的冰魄!带着冻结时光的森然意志!

快!准!狠!

如同无形的冰柱!精准无比地撞在韩三通迎面刺来的骨柄钻髓钳之上!

卡…嚓嚓嚓……

一连串细密、清脆、令人牙酸的结冰爆裂声猛然响起!

那柄沉重的、布满锐利黑曜石碎片的钻髓钳!连同韩三通握着它的枯槁右臂!在接触到这道幽蓝光束的瞬间!

竟从接触点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骨柄开始向上迅速凝结出一层厚实、晶莹剔透、内部布满万千冰裂纹路的深蓝色寒冰!

冻结!

绝对冻结!

如同时间停滞!

韩三通前冲的势头被硬生生定格!整个人保持着扑击的姿态!变成了附着在钻髓钳后面一尊扭曲的冰雕!他脸上的疯狂凝固成永恒的错愕,那双因兴奋燃烧的眼珠被寒冰覆盖前最后映出的,只有那道纯粹、冰冷、如同宇宙法则本身的幽蓝寒光!

钻髓钳尖端的寒气顺着被冻结的手臂疯狂向上侵蚀!眼看就要吞没韩三通的躯干和头颅!

“玄阴棺——启!!”

一声夹杂着极致恐惧与绝望反击的尖啸撕裂了冰封的死寂!高台上,被冻住道袍下摆的刘香主双眼血红,如同赌输了一切的赌徒发出最后的梭哈!他那张青白扭曲的脸上,刻骨的恨意和凶戾彻底淹没一切!他猛地从腰间扯下一枚由数根细小婴儿腿骨串成、顶端镶嵌着漆黑晶石的骨符!狠狠一把捏碎!

骨符碎屑混合着晶石粉末爆开!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甜腻混着尸骸腐臭的气味!

嗡——!

丹室四壁那些被寒冰覆盖的角落里!无数道被霜层半掩的、先前喷射出黑色藤蔓的符文石槽深处!猛然亮起刺目的血红色光芒!

轰隆隆——!!

整个丹室地面猛地震动起来!

原本覆盖地面的厚冰如同被无形的巨力从内部撕扯,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巨大裂痕!

裂痕中心!就在韩三通所化的半冻结冰雕旁边!

一块直径超过一丈、雕刻着无数密密麻麻、仿佛活人临死抓挠刻痕般扭曲符文的巨大圆形黑石板猛地向上凸起!

石板上的符文在血光映照下如同挣扎的鬼爪!

紧接着!

石板的中心如同莲花绽放般向四周裂开!

一座通体由半透明、内部却凝结流转着无数幽暗红丝如同凝固血髓的巨大棺椁!带着浓烈刺鼻的血腥与万年冰川的酷寒气息!

从地下缓缓升起!

“锁魂——!炼魄——!化冰鼎——!”刘香主如同念诵着毁灭的咒文!破碎的骨符指向那玄冰之棺!

那棺椁的棺盖表面,无数道扭曲的符文如同感应到召唤,骤然流动!汇聚!最终在棺盖中央凝聚成一个由纯粹阴煞血光构成的巨大、狰狞、如同无数张痛苦面孔在嘶吼的——“噬魂”符印!

血红的“噬魂”符印如同活物!骤然爆发出强烈的血色光柱!瞬间跨越空间!

如同套索!直扑小满!目标正是她那只被玄冰覆盖的左眼!要彻底吞噬那被困在其中的、属于小满的最后一点残魂!

几乎在符印血光扑出的同时!玄冰之棺的棺盖边缘裂开一道缝隙!一股强大得无法抗拒的吸摄之力如同无形的巨爪!瞬间攫住了台上被冰封大半的韩三通、以及周围数个被冻僵的教徒冰雕!

咔嚓!咔嚓!

冻僵的躯体被这股巨力吸扯拉拽着!如同投入粉碎机的枯枝!狠狠撞向那口凝结着血髓幽光的恐怖冰棺!

冰棺的寒气接触到被拉扯而来的躯体和冰雕!那半透明的血色棺壁上!

被强行吸附在表面的韩三通和其他教徒的身躯上!

接触点瞬间爆发出更强烈的红芒!

紧接着!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发生了!

那些被吸附的教徒躯体!与棺壁接触处的皮肉!

如同被最浓烈的强酸腐蚀般开始迅速溶解、塌陷、融化!

滋啦……滋啦……

粘稠的、泛着诡异幽绿色泽的脓液从腐坏的皮肉缝隙中涌出!迅速将接触点的冰棺棺壁也染上一层令人心悸的油绿!更可怕的是,随着皮肉的溶解,暴露出来的森白骨骼表面,竟如同被墨绿色的霉菌侵蚀!肉眼可见地冒出细密、粘腻的绿色结晶状物质!如同尸骸在极寒下开出的恶毒菌花!

这些绿色结晶迅速蔓延!相互连接!在冰棺血髓光芒和蚀骨剧毒的催化下!散发出浓烈的硫磺混合着腐杏的死亡气息!

硫磺!水银!剧毒腐蚀!随着棺椁的开启,从丹室地下深处的地脉裂缝中被强行牵扯涌出!失控的毒气混合着冰寒棺气!

如同毁灭的瘟疫!

开始在整个丹室蔓延!

一些离得较近、未被寒流完全冻结的教徒,吸入这剧毒的冰寒雾气后,立刻发出非人的惨叫!皮肤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起密集的绿色水泡!水泡炸开!露出下面被腐蚀溃烂、流出绿脓的肌肉!部分严重的,裸露在绿脓中的骨骼竟然也如同朽木般开始变软、塌陷、流淌出墨绿色的骨浆!

丹室彻底化为寒毒尸腐的炼狱!

陈默在毒气边缘挣扎!喉咙被毒雾灼烧!剧痛和窒息让他目眦尽裂!他看到那噬魂血符锁定的、石台上面目模糊的妹妹!看到韩三通被腐肉绿脓包裹着贴上冰棺!看到刘香主那被疯狂占据的脸!

绝望如同万丈寒潭彻底淹没!但就在这无边的黑暗中,一股无法言喻的悲愤与保护欲如同不灭的岩浆,从心脏深处猛烈爆发!它烧灼着被冰封的灵魂!也狠狠刺激着嵌入他肩胛骨深处、一直沉寂冰冷、如同死物般的——血锁碎片!

嗡!

一股微弱却坚定的震颤感从碎片深处传来!

并非力量!

而是一种……

指引!

血锁碎片那微弱却坚定的震颤,如同黑暗深渊中唯一的星辰。陈默的视线瞬间被牵引,猛地聚焦在身下冰冷坚硬、覆盖着滑腻绿脓的地面!一块坚硬的小东西硌在他的腿骨上——是先前混战中从韩三通记录册上撕落、粘在他破衣上的燃烧残页边角!

正是这块残页!在接触到地面绿脓毒液和陈默自身渗出的鲜血后!边角处一小行先前不显的细小字迹竟显现出来!

“玄棺腹枢,符眼即匙孔……”

腹枢!符眼!玄阴冰棺!

冰冷的线索如同闪电劈开浓雾!

陈默的目光如同烧红的烙铁!猛地钉死在那口由地下升起、棺盖覆盖着狰狞“噬魂”血符、正疯狂吞噬腐肉与毒气的恐怖冰棺底部!

在那不断渗出毒气的棺椁基座靠近地面的某个不起眼的棱角交接处!一个完全凹陷进棺体结构、形状如同倒置的锁眼状的细密符文小孔!正隐蔽地镶嵌在那里!

小孔内部深处!隐隐泛着一点与棺盖上巨大血符同源的暗红光泽!

是它!那篇焚毁笔记中提到玄阴冰棺能量核心的“符眼”锁孔!碎片震颤引向了它!

一股决绝的疯狂取代了所有的恐惧和绝望!陈默甚至没有去想如何破开坚冰,没有去想是否成功!保护妹妹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他怒吼!如同濒死的独狼!燃烧生命中最后一点力量!后背死死顶开因毒气踉跄欲倒的教徒压制!身体如同离弦之箭扑向那口散发着毁灭气息的冰棺!

他扑去的方向!正对着那个隐蔽的倒锁符眼!

同时!他那只未曾受伤的左手!

用尽毕生的力气!并指成爪!狠狠刺向自己后背肩胛下!

插向那块深深嵌入骨肉之中、此刻正因指引而剧烈震颤的——血锁碎片!

“呃——啊!!!”

剧痛超越极限!如同将灵魂活活撕扯!但他插下去的手指已然死死抠住了那片冷硬刺骨的金属边缘!锋利的断茬割破皮肉!温热的鲜血瞬间涌出!

“给我——出来——!!”嘶吼声混合着血肉被强行撬动撕开的闷响!

噗嗤!

一声粘稠滑腻的撕裂声!

在指尖涌出的鲜血泼洒中!

那块粘连着血肉、混杂着琉金光点、边缘锋利、形状不规则的暗红色血锁碎片!

竟被他用这种自杀般的蛮力!

从深深嵌入的肩胛骨肉中!

硬生生抠了出来!

碎片的冰冷瞬间刺痛了手心!沾染的血液带着陈默的生命气息在寒毒中蒸腾!也就在碎片离体、握在掌心的瞬间!

一股更加清晰、狂暴的牵引力从碎片深处传来!

如同拥有了生命!要挣脱手掌!

目标——冰棺基座那个倒置的锁眼符孔!

陈默眼中血光爆射!再无任何犹豫!他借前扑的冲势!高高扬起鲜血淋漓的左手!紧握着那块冰冷刺骨、流淌着至亲血肉和绝望意志的碎锁!

如同挥舞着一柄以生命为赌注的战锤!

朝着那冰棺基座深处、隐蔽的倒置锁眼!

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

狠狠扎了进去!

噗——!

碎片尖端精准地撞入符眼!

一股难以形容的滞涩阻力从碎锁尖端传来!仿佛扎进了万年冻土!但碎片蕴含的那股狂暴牵引力在接触到锁眼深处核心那点符光的瞬间!

如同冰与火的终极碰撞!

轰然爆发!

嗡!!!

一股庞大到无法想象的、混杂着血煞封禁、无尽寒气、腐尸怨毒以及地脉毒气能量的混乱洪流!

以血锁碎片为轴心!以冰棺为媒介!如同开闸的滔天洪水!

猛然从那锁眼深处炸裂、倒灌而出!

轰隆——!!!!!!!

一声远比炉鼎焚炸更加恐怖、更加沉混如同大地心脏被击碎的毁灭巨响!

以倒悬锁眼为核心!

以那玄阴冰棺为起始!

整个巨大的冰棺如同承受了内部引爆的超级炸弹!

坚硬的棺体表面那层流转着血髓和绿脓的半透明玄冰!

在内部疯狂对冲的能量冲击下!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巨大裂痕!如同摔落悬崖的琉璃!

下一瞬!

冰棺——彻底炸碎!

亿万片染着暗红血髓、墨绿脓毒、幽蓝寒冰的碎片如同毁灭的暴雨!裹挟着棺内尚未完全炼化的腐肉碎块、冻僵的骸骨和失控的地脉毒气!猛地向四面八方无差别地轰击!

离得最近的、已然贴在冰棺上的韩三通和被吸附上去的教徒躯体残块!被这恐怖的爆炸瞬间卷成无数细小的肉泥冰渣!

强烈的冲击波伴随着冻结灵魂的寒气和蚀骨化髓的剧毒绿雾横扫而出!摧枯拉朽!

“不——!!!”高台上的刘香主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凄厉的惨叫!整个高台连同他立足之处,瞬间被狂暴的能量风暴吞噬!炸成满天碎冰和血雾!只留下半截道袍碎片在空中打着旋儿飘落!

整个巨大的丹室穹顶如同被巨人捣碎的鸡蛋壳!发出令人绝望的崩塌轰鸣!数不清的巨石带着冰霜和泥灰倾泻而下!整个地下建筑摇摇欲坠!

爆炸的混乱中心!

陈默在碎片刺入锁眼的瞬间就被那股倒卷的能量洪流狠狠掀飞!如同断线的风筝!他的身体在半空中翻滚!后背血肉模糊、左手紧握着锁眼刺入后似乎缩小了一圈但更加冰冷的碎片!意识被震荡得近乎消散!

就在他身体即将重重撞入一面正在皲裂崩塌的岩壁瞬间!

一道拖着长长冰屑尾迹的破空残影——竟是那座巨型冰棺爆炸后残留的、唯一相对完整的、仅仅只是布满裂痕的核心棺体!大约半丈长,如同被无形巨力推动!狠狠擦着陈默翻滚的躯体掠过!

砰!

陈默的身体被那疾速掠过的冰棺狠狠撞上!巨大的惯性推着他在空中翻滚的方向猛地改变!如同溺毙者抱住了浮木!

噗通!

冰冷刺骨的水流瞬间包裹了身体!

地下暗河!

爆炸撕裂了地脉!震开了通往地下河的裂缝!汹涌冰冷的河水倒灌而入!

那半截布满裂痕的玄冰棺体如同不沉的小舟,裹挟着不知生死的陈默和棺体中心位置那一个小小的、蜷缩着如同沉睡的灰白身影(小满)!

顺着汹涌湍急的地下水道!

朝着未知的深渊!

疾速漂流而去!

崩塌的轰鸣、岩石坠落的巨响、教徒临死的哀嚎、以及寒毒的嘶嘶腐蚀声,都被迅速抛在身后汹涌的水声之中。冰冷刺骨的地下水包裹着麻木的躯体,唯有手中紧握着的那块变得更加冰冷坚硬、边缘如同冰棱般的血锁碎片,带来针扎般的刺痛和一丝微弱的存在感。

就在这冰冷与黑暗的急速漂流中……

撞击的力量似乎震动了那半截冰封的棺体……

冰棺裂痕深处……

小满那张灰白枯槁、被薄薄冰层覆盖、如同死人般的脸……

那紧闭、冻结、如同覆盖着水晶壳的左眼睫毛……

极其轻微、极其轻微地……

颤动了一下!

一点比头发丝更加纤细、在浑浊冰冷的河水中几乎无法察觉的暗红血珠,从她紧闭的左眼皮缝隙边缘缓缓沁出!沿着脸颊冰冻的肌肤纹路,极其缓慢地滑落……

水滴形状的血痕在冰冷的暗河中拖曳出一条微不可察的红线……

最后!

无声无息地滴落在下方紧裹着陈默的……

半截漂流的玄冰棺椁边缘……

暗红血珠接触冰冷棺体的瞬间!

血珠中心!

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透明的淡金色碎屑在幽暗河水中一闪而逝!如同残阳投在深海最后的一抹金芒……

随即消融在无尽冰寒的黑暗里……

仿佛从未存在过……

冰棺在暗流中沉浮,破开浑浊的水浪,载着生死的未知飘向更深的黑暗。水底,淤泥翻涌的河床上,隐约有几段被冲刷得发白、缠绕着锈蚀铁链的骸骨无声地矗立、倾倒,断裂的骨指似乎被激流牵引,朝着冰棺漂流的方向……轻轻摇曳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