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撕了我命。
北大录取书,红底金字,盖教育部钢印。
两指捏着,当众嗤啦——撕成两半。
“你也配?”唾沫溅我脸上。
我扑空,铁链绊倒,摔进猪尿馊饭里。
他笑,踢我进圈,锁门,钥匙挂腰上晃。
我爬向残页,塞嘴里,嚼,咽。
油墨刮舌,血丝挂嘴角。
抬头盯他:“编号在我胃里——你挖不出来。”
他脸色发白,转身逃。
他知道—— 我敢吃纸。 就敢吃命。
(1)
他撕了。
不是撕信,不是撕纸,是撕我的命。
北大录取通知书。红底金字。烫着我名字。盖着教育部钢印。
他两根手指捏着,当着全村老少的面,嗤啦——封面撕成两半。
“城里人的玩意儿。”他啐一口,唾沫星子溅到我脸上,“你也配?”
我扑过去。
不是哭,不是跪,是扑——像狗扑骨头,像狼扑猎物。
我要抢回那张纸。
脚踝一紧。
哗啦——铁链。
我忘了,猪圈门口早焊了链子,专等我扑空时绊我。
我摔进泥里。猪尿混着馊饭,糊了我半张脸。
他笑。踢我肚子一脚。
我滚进猪圈。门哐当锁死。
钥匙——挂他裤腰带上。故意晃。叮当响。像遛狗的铃铛。
我趴在地上,喉咙里全是土腥味。
但眼睛死盯着——那张残页。
正文没撕。编号还在。姓名还在。公章还在。
只要它在,我就还是北大学生。
他可以锁我,打我,骂我。
但他不敢剖我肚子。
我爬过去。指甲抠进泥地。拖着半身猪粪。
残页在墙角。被风吹得卷边。
我抓起来。没犹豫。
塞嘴里。
嚼。
纸很硬。油墨苦。公章边角刮舌头。
我咽下去。
抬头,盯着铁窗外的他。
“你撕封面。”我抹嘴角血丝,笑,“我吃正文。录取编号在我胃里——你挖不出来。”
他脸色变了。
不是怒。是怕。
他真怕了。
怕我死。怕我胃里那串数字,变成他坐牢的证据。
他转身就走。钥匙晃得更快。像逃。
雨是三天后下的。
暴雨。砸屋顶像打鼓。
我早就在等。
我在猪圈西墙,刻了七个字:
SOS + 2024100701
(2)
那是我的录取编号。
刻完,我蹲到猪屁股后头,徒手掏粪。
热的。臭的。黏的。
糊墙上。盖住字。
等雨。
农村孩子都知道——猪粪糊墙,雨水一冲,比洗过的白墙还干净。
字,会自己蹦出来。
果然。
第三天暴雨,粪冲净了。
字,露了。
放牛娃路过,十七岁,初中没毕业,蹲在墙外看了三分钟。
拍了照。
发进“柳洼镇初中校友群”。
标题:“卧槽!猪圈里有北大编号!”
手机在草堆底下。
老诺基亚。黑屏。没电。
我爸搜走充电器那天,我就知道——他要断我所有活路。
但我留了一手。
手电筒。猪圈角落那个,锈得快散架。
我拆了它。
两节五号电池。1.5V。串联——3V。
够了。
诺基亚,吃这个。
口香糖——兜里一直装着。
中考那年,我偷的。提神。防睡。班主任说“吃糖毁前途”,我偏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