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死地盯着苏晚,声音不自觉地压低了些,一字一句地说道:“合同签了,钱也付了,这房子就算正式委托给您照看了。有件事,我必须,非常严肃地跟您交代清楚。这房子,什么都好,但有一条规矩,您必须记住,千万,千万不能违反。”
他的语气让苏晚刚刚放松的心情瞬间又紧绷起来,房间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楼道里恰巧传来隐约的、上楼的脚步声,更衬托出房间内的死寂。
“什么规矩?”苏晚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干涩。
“很简单,”陈中介的目光扫过那扇厚重的防盗门,又回到苏晚脸上,眼神复杂,“无论晚上听到什么声音,特别是深夜的敲门声,绝对,不要开门。也不要出声询问,更不要从猫眼往外看。就当作什么都没听见,捂紧被子,蒙头睡觉,直到天亮。”
苏晚愣住了,随即失笑,试图用笑声驱散这诡异的气氛:“陈先生,你开玩笑吧?这算什么规矩?是……怕有小偷?还是说有醉鬼会走错门?”她心里想,或许是楼上楼下有神经衰弱的邻居,怕打扰?
陈中介没有笑,脸色反而更加凝重,嘴唇抿得发白:“您别管是什么原因,也别问。只管记住我的话,照做就行。尤其是……”他顿了顿,喉结紧张地滚动了一下,似乎在极力斟酌用词,声音压得更低了,几乎成了气音,“尤其是当那敲门声听起来……慢吞吞的,湿漉漉的,像是一个老妇人在哭,或者,在喊‘儿子’、‘开门’、‘妈妈冷’之类的话的时候。”
“老妇人?”苏晚心里的怪异感达到了顶点,后背窜起一股寒意,“这层楼……除了我,还住着别人?隔壁402不是空着吗?”
“402是空了很久了。”陈中介快速地回答,眼神有些闪烁,避开了苏晚探究的目光,“总之,您记住就行!这条规矩,比租金、比合同都重要!只要您严格遵守,我拿人格担保,您一定能住得安安稳稳,舒舒服服。但要是您……破了规矩……”他没有再说下去,但那种不言而喻的威胁感和深藏的恐惧,像冰冷的蛇,缠绕上苏晚的心头,让她感到一阵窒息。
他看着苏晚惊疑不定、血色渐褪的脸,又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试图缓和气氛:“当然,大概率是没事的。可能就是些野猫野狗弄出的动静,或者楼上楼下噪音传导,老房子都这样。我们也是以防万一,提前打个预防针,免得您到时候受到惊吓。好了,钥匙给您,我还有急事,先走了。有任何问题,随时电话联系我!”
说完这几句仓促的话,他几乎是逃也似的侧身挤出门,连公文包都差点忘了拿,又慌忙回来取,然后快步消失在楼梯拐角,脚步声杂乱而匆忙。
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苏晚一个人站着。午后的阳光依旧明媚,但她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反而有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她低头看着手中那把沉甸甸、冰凉凉的黄铜钥匙,又望向那扇紧闭的、仿佛隔绝着另一个世界的防盗门,心头笼罩上一层厚重得无法驱散的阴云。
那条古怪而惊悚的规矩,像一颗带着诅咒的种子,被中介最后那番话强行埋进了她心底最柔软的土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