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男人蹲在地上，正在编织一个灯笼。
他用的材料是头发。
就是那个背上有杂色的男人。
我冲下台阶，跑到他面前。
我抓住他的胳膊。
“今天几号？”
他停下手中的动作。
他慢慢抬起头，看着我。
他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
他只是把头歪向一边。
“我在问你话！”我加大手上的力气。
他没有反应。
他低下头，继续编织手里的头发。
我松开手，后退几步。
我看着周围。
所有人都在做着自己的事，没有人看我。
我转身，跑向村长家的方向。
村长就站在祠堂门口，双手背在身后，看着广场上的人。
我跑到他面前。
“村长！”
我喘着气。
“今天还是除夕！为什么还是除夕！”
我举起手机，把屏幕对着他。
“日期没有变！你们做的事情也和昨天一模一样！”
他转过脸，看着我。
他咧开嘴。
“贵客，年还没过完呢。”
“别着急走。”
他说完，又转过头去，继续看着广场。
我站在原地。
冷风吹过我的脖子。
我转身，朝着村口的方向跑。
我必须离开这里。
村口的路被浓雾笼罩着。
我冲进雾里。
脚下是泥土路。我一直往前跑。
路两边的树在雾中只剩下灰黑的轮廓。
我跑了很久，直到肺部开始发疼。
我停下来，扶着一棵树干喘息。
周围一片寂静，只有我自己的呼吸声。
雾气在我面前流动，什么都看不清。
我不知道自己跑了多远。
我沿着路继续往前走。
走了不知道多久，前方的雾里出现一个黑影。
是那块刻着字的石碑。
村口的石碑。
我绕过石碑，继续往前跑。
路开始向下倾斜。
我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整个人向前扑倒。
脸和手掌都磕在坚硬的石子上。
我撑着地坐起来，手心火辣辣地疼。
我低头看，手掌被划破了，有血渗出来。
我站起身，继续走。
不知不觉，我又开始跑。
我必须看到村子以外的东西。一条公路，另一片田野，什么都行。
我跑着，直到再次看到前方雾中的那个黑影。
还是那块石碑。
我停下脚步。
我回头看。
来时的路隐没在浓雾里。
我再看向前方。
石碑静静地立在那里。
我绕着石碑走了一圈。
上面刻着的字，我已经不认识了。
我听到身后有脚步声。
一个村民挑着两捆干柴，从我身后的雾里走出来。
他目不斜视地从我身边走过，走向石碑后面的那条路。
我跟在他后面。
我们走下斜坡。
前方的雾气渐渐散开。
我看到了村子的轮廓。
看到了广场上那些移动的人影。
我停在村口。
挑柴的村民已经走远了。
村长还站在祠堂门口，保持着同样的姿势。
我走回我住的那个房间。
我关上门，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
我把头埋进膝盖里。
过了很久，我站起来。
我走到桌边，拿起摄影机。
我打开它，调出昨晚录下的视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