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记在这里中断了几天。
再往后翻,笔迹带着明显的潦草和……水渍干涸的痕迹。
「他查到了。他终于还是查到了。露台上他抓住我的手,问我是不是我。他的眼睛里有我不敢深究的东西。可我只能说,游戏规则是他定的。」
「该结束了。三年到了。叶天,祝你得偿所愿,和林薇薇……或者任何人。」
最后一页,只有一行字,力透纸背。
「原来交易里,最先赔掉真心的人,是我。」
日记本从我手中滑落。
我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像个被抽走灵魂的破布娃娃。
原来那些我视为“职业操守”的关怀,都是她小心翼翼的真心。
原来她的平静疏离下,藏着这样的波涛汹涌。
而我,用那份该死的协议,亲手把她推开,还沾沾自喜。
我抓起车钥匙,冲向沈念以前偶尔会去的一家小众画廊。
画廊主人看到我,愣了一下,递给我一个信封。
“叶先生,沈小姐一周前来的,说如果您来找她,把这个交给您。”
手指颤抖地撕开信封。
里面没有信,只有一张飞往冰岛的机票存根。
日期是一个月前。
她在我疯狂找她的那时候,已经远走天涯。
存根背面,用口红潦草地写着一行字:
“叶天,别找了。那天晚上救你,只是巧合。我不需要你报恩,更不想用恩情绑住你。放过彼此吧。”
巧合?
那本日记里字字泣血的真心,也是巧合吗?
我站在车水马龙的街头,巨大的无力感将我淹没。
报恩?
我现在只想把她找回来,告诉她,去他妈的恩情!
我想要的,是她。
是那个记得我不吃香菜,会给我熬粥,把心事藏在日记里的沈念!
我订了最快一班飞往冰岛的机票。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我一眼未合。
脑子里全是她的样子,笑的,静的,最后是露台上那双平静到绝望的眼睛。
雷克雅未克的风冷得刺骨。
我像无头苍蝇一样,拿着她的照片,问遍所有酒店、民宿。
没有线索。
冰岛这么大,她存心要躲,我怎么可能找到?
第三天,我几乎绝望。
跟着一个临时拼凑的旅行团,去了那个著名的黑沙滩。
乌云压顶,海浪裹着黑色的沙子,咆哮着拍打岸边。
世界尽头,不过如此。
我站在悬崖边,看着下面怒涛汹涌,心比这海水更冷。
也许,我真的失去她了。
彻底地,永远地。
转身准备离开时,视线不经意扫过远处。
一个穿着厚重红色防寒服的身影,孤零零地站在黑色沙滩与灰色大海的交界处。
风吹乱了她的长发,但她站得很稳。
那个背影,我看了三年,刻进了骨子里。
是沈念。
心脏骤停了一秒,然后疯狂地跳动起来。
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下悬崖,朝她跑去。
脚下是粗粝的黑沙,深一脚浅一脚,就像我此刻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