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从他的尾椎骨瞬间窜上了天灵盖,让他浑身的酒意都醒了大半。
“送给你。”我将那朵花轻轻地放在他的胸口,然后站起身,转身从容地离开。
“好好享受,我为你准备的第二道菜。”
我走后,陆燃一个人在冰冷的地上坐了很久很久。他看着胸口那朵洁白得刺眼的花,仿佛看到了程月那张在水中泡得发白的脸。
他终于感到了害怕,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彻骨的寒冷。
他回到家,疯了一样把那朵花扔进了马桶冲掉。可那股若有若无的清冷香气,却仿佛已经渗透进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怎么也散不去。
他开始做噩梦。梦里是铺天盖地的白色百合花,程月就站在花丛中,对着他诡异地笑。
他从梦中惊醒,浑身都是冷汗。他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而此时,市局的办公室里。
李瑶正看着手下传来的、关于陆燃最新的情况报告,眉头紧锁。
“精神恍惚,严重酗酒,有暴力倾向,并且出现了幻觉和幻听的症状?”
李瑶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眼神锐利。
是什么能让一个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生如此巨大的改变?仅仅是破产的打击吗?她不信。
“去查,”她对身旁的年轻警员小王说,“查陆燃最近都接触过什么人,去过什么地方,有没有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
“还有,”她的目光落在了桌上那份简单到几乎空白的、关于我的档案上。
“继续,给我二十四小时盯紧他。”
4.
对我的全方位监控立刻展开。
便衣警察伪装成读者,在我工作的图书馆里徘徊。我的公寓楼下多了一辆不起眼的、总也挪不走的面包车。我的电话被监听,我的网络被监控。
李瑶为我布下了一张天罗地网。
但结果和之前一样,一无所获。
我的生活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每天除了去图书馆上班就是回家看书,偶尔出门也只是去楼下的超市买些生活必需品。我的社交圈子干净得可怕,除了几个同样是书呆子的同事,我几乎不和任何人来往。
我像一个生活在现代都市里的隐士,一个与周遭的喧嚣格格不入的透明人。
“队长,这个程非真的有问题吗?”小王看着监控画面里那个正在认真给一本旧书贴保护膜的青年,忍不住怀疑,“我怎么看他都只是一个因为妹妹的死而变得有些孤僻的普通人。我们是不是……搞错方向了?”
李瑶没有说话。
她的直觉,她那名刑警多年来锻炼出的野兽般的直觉,疯狂地向她报警。
这个男人绝对不简单。
他的平静是一种刻意伪装出来的假象。在那副老土的黑框眼镜后面,隐藏着一头冷静、残忍且极度聪明的野兽。
可直觉不能当证据。她现在只能等,等这头野兽自己露出破绽。
而陆燃的精神状态则一天比一天差。他开始在家里看到一些不存在的东西。
他看到地上会凭空出现一滩滩怎么也擦不干净的水渍。他看到镜子里会一闪而过妹妹程月的身影。他甚至会在深夜里清晰地听到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可当他壮着胆子冲进去的时候,里面却空无一人,只有滴水的水龙头在黑暗中闪着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