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纯真祭坛

第一章:微笑下的阴影

市最大乐园,“奇想乐园”的闭园音乐《星光晚安曲》悠扬地响起,如同温柔的潮汐,将最后一波意犹未尽的游客缓缓推向出口。喧嚣如退潮般散去,留下了被霓虹灯点缀得有些不真实的寂静。过山车的轮廓在渐暗的天色中像一头蛰伏的巨兽,旋转木马也停止了欢快的转动,只剩下空洞华丽的躯壳。

老陈头推着哐当作响的清洁车,开始了每日的例行公事。他在这乐园干了十五年,熟悉这里的每一块砖,每一片树叶。他喜欢这份寂静,喜欢听自己孤独的脚步声在空荡的、仿佛被抽离了灵魂的童话街区回响,这让他感觉自己才是这片梦幻王国夜晚真正的主人。

经过“萌萌街”时,一股若有若无的、甜腻中夹杂着怪异的气味钻进了他的鼻孔。像是过量的草莓香精混合了……福尔马林?或者是某种强效消毒水?老陈头年轻时在殡仪馆帮过工,对这味道有种模糊而惊悚的熟悉感。他皱了皱眉,心下嘀咕,循着气味走向街区尽头那个很少使用的主题仓库——专门存放过时或待维修的“咪咪兔”玩偶和道具。仓库门虚掩着,锁具坏了有阵子了,报修单递上去就一直石沉大海。

他嘟囔着推开门,老旧合页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手电筒的光柱像一柄利剑,划破浓稠的黑暗。灰尘在光柱中狂舞。

然后,他僵住了,血液仿佛瞬间凝固,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

仓库中央,原本空着的位置,不知被谁搭起了一个简陋却刻意的“展示台”。一个等比例的咪咪兔玩偶坐在那里,穿着那套经典的红色背带裤,戴着标志性的黄色蝴蝶结。但不对,非常不对。这个“玩偶”的皮肤质感过于真实,失去了棉布或塑料的僵硬,甚至在手电光下能看到细微的毛孔和皮下的淡青色血管。它的脸庞,不再是咪咪兔那永远固定的、用针线缝出的憨厚微笑,而是一张真实的人脸,被精心化妆成玩偶的样子——腮红浓得诡异,像是两团晕开的血晕,嘴唇涂成夸张的、违背人体工学的圆弧形上扬,但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睛,却直勾勾地“望”着前方,瞳孔里映着手电筒惨白的光,没有任何焦点。

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这具被装扮成咪咪兔的尸体,姿态无比安详,甚至可以说是“快乐”,双手优雅地交叠在膝上,仿佛正享受一场永恒的、无声的茶会。周围一尘不染,没有血迹,没有挣扎的痕迹,只有一种近乎虔诚的、小心翼翼的摆放感,仿佛在完成一件神圣的艺术品。

老陈头手里的手电筒“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光柱在地上疯狂旋转。他的尖叫卡在喉咙里,最终化作一声被极度恐惧扭曲的呜咽,整个人瘫软在地,裤裆间传来一阵湿热。黑暗中,那个微笑着的“咪咪兔”依旧静静地坐着,在旋转的光影间断性地浮现,如同一个来自地狱的玩偶。

第二章:警探的直觉与过往的幽灵

陈明警探站在仓库门口,没有立刻进去。他点燃了一支烟,深吸了一口,让尼古丁混合着夜晚冰凉的空气灌入肺叶,试图压下胃里的不适。现场拉起的蓝红相间的警戒线在夜风中飘荡,像一道伤口,将童话世界割裂。里面勘查灯的光线溢出,照亮了他疲惫而棱角分明的脸。四十出头,鬓角却已过早地染上了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