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摊位，没有叫卖。
只有一盏盏昏暗的灯笼，和一个个沉默的，戴着面具的买家。
他们像一群幽灵，在各个卖主之间穿梭。
卖的东西，千奇百怪。
一把据说砍过三百颗人头的刽子手佩刀。
一件据说穿上就会梦见前世的枉死者的嫁衣。
每一件东西，都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而我，被安排在了最中心的位置。
我的面前，只摆着那一盘“龙胆”。
那些戴着面具的权贵们，很快就围了过来。
他们听说了我的“入场仪式”。
他们看着那些仿佛在呼吸的血色石头，眼神里没有恐惧，全是贪婪和渴望。
常鸿的诅咒，在这里，成了最好的广告词。
“怨石”？
对这些背后做尽了亏心事，夜夜被噩梦纠缠的人来说，还有什么比“以怨镇怨”更让他们安心的东西？
他们怕报应。
所以，他们要买下别人的怨，别人的苦，来为自己挡灾。
“这颗，我要了！”一个声音沙哑的男人指着我滴过血的那颗。
“我出这个数！”另一个人伸出了五根手指。
“我加倍！”
场面，瞬间失控。
他们不是在买玉。
他们是在买护身符，是在买心安理得。
价格，被一路抬到了一个疯狂的数字。
一夜之间。
我所有的“龙胆”，被抢购一空。
天亮前，我离开了祭祀台。
我的手臂还在隐隐作痛。
但我怀里揣着的，是沉甸甸的，一袋袋的金票。
我的第一桶金。
一桶，用我自己的血，和仇人的毒，浇灌出来的，血淋淋的黄金。
4 龙胆破局
我怀里揣着血淋淋的黄金，但那座城市，却为我准备好了更冰冷的刀。
“苦主会”的成功，像一滴血落进了滚油里。
彻底引爆了常鸿的杀心。
他不再伪装，不再试探。
他要我死。
一种无声的，不见血的，社会性的死亡。
绞杀，从两个方向同时展开。
首先，是我的根。
他动用了师傅在玉石界几十年积攒下的人脉。
向所有边境的矿主和走私头目，下达了一道封杀令。
一粒“蛇皮石”的石屑，都不能卖给我裴九。
他知道，没有石头，我就是无源之水。
他要的不是打败我，是让我枯死。
接着，是一把更阴毒的刀。
他布了一个局。
一个用人命和声望做赌注的，必杀之局。
城里有个老名士，姓秦，德高望重，在权贵圈子里一言九鼎。
这位秦老先生，突然对外宣称，自己夜不能寐，心神不宁。
他高调地，通过红姑的渠道，求购了一颗顶级的“龙胆”。
他说，要用这块“怨石”，镇一镇自己心里的邪祟。
所有人都看着。
看我这块从阴沟里翻出来的石头，能不能登得上大雅之堂。
几天后。
消息爆出。
秦老先生，病倒了。
不是普通的病。
他浑身长满了蛇鳞形状的恐怖红斑，奇痒无比，痛不欲生。
他躺在病床上，当着所有来探望他的权贵的面，公开泣诉。
说是我裴九的“怨石”反噬！
他还立下了血誓，若自己因此而死，魂魄将永世纠缠，诅咒我裴九，不得好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