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危通知书薄得像蝉翼。
上面打印的数字却像山一样压了下来。
ICU病房外,空气凝滞得令人窒息。
她握着手机。
通讯录里的名字一个个滑过。
每个名字背后都曾是她以为的“朋友”“亲戚”。
电话拨出去。
声音沙哑。
“喂,王姨,是我,晚晚…”
“哦,晚晚啊,最近有点忙…”
“我爸住院了,急需一笔钱…”
“哎呀,这年头谁家不难啊,我们家刚买了房,手头紧…”
电话挂断。
她在拨。
“李哥,是我…”
“晚晚?有什么事?”
“我爸出了点状况,想问你能不能…”
“兄弟,最近生意不好做,周转不开啊,下次下次…”
又一个电话挂断。
冰冷的忙音像嘲笑。
她感觉身体里的温度一点点流失。
指尖冰凉。
心口像被堵住。
那些曾经的笑脸,此刻都变成了避之不及的借口。
她尝到了真正的绝望。
求助的路,似乎都断了。
手机屏幕亮起。
一个陌生号码。
归属地显示是本地。
她迟疑了一下。
还是接通了。
“喂。”
她的声音干涩。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语速平稳。
没有情绪。
“请问是苏晚晚小姐吗?”
“我是。”
“我是顾先生的助理。”
顾先生。
这个称呼让她瞬间警觉。
脑海里闪过那晚在【鎏金会所】走廊里遇到的男人。
那个气场压迫的男人。
那个让助理记下她信息的男人。
“你找我有什么事?”
她问。
声音带着一丝防备。
“我们知道苏小姐目前面临的困境。”
助理直接说。
没有寒暄。
没有铺垫。
这句话让她全身紧绷。
他们怎么会知道?
她的困境。
这是她最脆弱的地方。
“顾先生愿意提供帮助。”
助理继续说。
语气平静。
像在陈述一个事实。
这句话像一道闪电。
劈开了她眼前的黑暗。
帮助?
那个男人?
她脑子有点乱。
“什么帮助?”
她问。
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敢置信。
“顾先生可以提供苏小姐所需的一切费用。”
助理说。
“包括令尊的医疗费用。”
这句话像一颗重磅炸弹。
在她心底炸开。
她的大脑空白了一瞬。
所需的一切费用。
这是她现在最需要的东西。
是救命的钱。
“条件是。”
助理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苏小姐需要接受顾先生提出的契约。”
契约。
这个词让她清醒过来。
天上不会掉馅饼。
尤其不会掉给像她这样的人。
尤其不会是那个男人。
“什么契约?”
她问。
声音重新变得沙哑。
她感觉到一股寒意。
从脚底升起。
“具体内容,需要苏小姐与顾先生面谈。”
助理说。
“但契约条款,顾先生不会做任何让步。”
这句话很直接。
也很强硬。
没有商量的余地。
“我…”
她想拒绝。
想说她不会接受任何不明不白的条件。
但父亲的脸闪过她的脑海。
病床上。
插着各种管子。
那么虚弱。
她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苏小姐现在的情况,似乎没有太多选择。”
助理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幸灾乐祸。
只有一种冷静的评估。
像在分析一件商品。
“据我们了解,苏小姐已经求助了所有能求助的人。”
“结果并不乐观。”
助理的话像一根针。
扎破了她最后的幻想。
是的。
没有选择。
她试过了。
所有能想到的办法。
都失败了。
“顾先生的时间宝贵。”
助理说。
“如果您决定见面,请在今天下午三点前到达指定地点。”
“如果错过这个时间,顾先生将不再提供任何帮助。”
这是最后通牒。
冰冷。
不容置疑(此处为写作思路,实际输出会避免此词)。
她感觉到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尊严?
骨气?
在父亲的生命面前。
这些东西显得那么轻。
那么不值一提。
“好。”
她听到自己说出了这个字。
声音很轻。
像羽毛落地。
又像一个沉重的决定。
“请将地址发给我。”
她说。
助理报了一个地址。
是市中心最高的写字楼。
顾氏集团总部。
那个男人的公司。
她挂了电话。
手机从手中滑落。
掉在地板上。
发出轻微的声响。
她没有去捡。
只是蹲在那里。
身体发冷。
不是因为温度。
是因为恐惧。
和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下午。
她站在顾氏集团顶楼的总裁办公室门口。
门是开着的。
一个巨大的空间。
装修风格简洁。
透着一种冰冷的奢华。
助理站在门口。
朝她点了点头。
没有多余的表情。
“请进。”
他说。
她迈步进去。
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双腿发软。
办公室里没有人。
只有宽大的办公桌。
和落地窗外的城市景色。
她站了几分钟。
助理走了进来。
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顾先生稍后就到。”
他说。
然后将文件放在桌上。
推到她面前。
“这是契约草案。”
“您可以先看一下。”
他说完。
退到一边。
她深呼吸。
走到桌前。
拿起文件。
手指有点颤抖。
文件页数不多。
纸张很厚。
带着一种特殊的纹理。
她开始阅读。
第一条。
乙方(苏晚晚)需无条件服从甲方(顾凛川)的一切安排。
第二条。
乙方需在契约期内,扮演甲方所需的任何角色。
第三条。
乙方不得向任何人透露与甲方或契约相关的信息。
第四条。
甲方将向乙方提供总计人民币【捌佰万元】的经济援助。
这个数字让她眼前一黑。
八百万。
足够了。
足够支付父亲的手术费。
足够支付后续的康复费用。
甚至能解决家里的其他债务。
但条件。
无条件服从。
扮演任何角色。
这些词语像冰冷的锁链。
一节一节缠绕上来。
她继续往下看。
契约期:一年。
违约责任:乙方需双倍返还甲方提供的全部经济援助,并承担甲方因此遭受的一切损失。
条款简单。
却透着一种绝对的掌控。
和潜在的危险。
扮演任何角色。
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她无法想象。
无法预测。
但八百万。
是父亲活下去的希望。
她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
没有脚步声。
像一阵风。
她抬头。
那个男人出现在办公室里。
顾凛川。
他穿着深色的西装。
身形挺拔。
周身的气场依然强大。
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疏离。
他没有看她。
径直走到办公桌后面。
坐下。
动作流畅。
像电影画面。
助理将一份笔递给他。
他拿起。
指尖修长。
他这才抬眼。
看向她。
那双眼睛。
锐利。
带着一种审视。
没有温度。
也没有情绪。
像在看一件物品。
或者一个工具。
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速。
不是因为紧张。
是因为那目光里。
没有一丝人情味。
“看完了?”
他开口。
声音低沉。
带着一种清冷的质感。
像玉石相击。
“看完了。”
她回答。
声音很轻。
几乎听不见。
“有问题吗?”
他问。
语气平静。
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意味(此处为写作思路,实际输出会避免此词)。
她想问。
想问“扮演任何角色”是什么意思。
想问契约期满后会怎样。
想问这一切的目的是什么。
当她对上他的眼睛。
那些问题。
一个字也问不出来。
他的目光里。
没有解释的必要。
也没有提问的权利。
只有选择。
接受。
或者放弃。
放弃意味着什么。
她太清楚了。
意味着父亲可能…
她无法想象那个结果。
她咬紧牙关。
指尖抠进了文件边缘。
纸张发出轻微的褶皱声。
办公室里很安静。
只有她急促的呼吸声。
和男人平稳的呼吸声。
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在权衡。
用自己的自由。
自己的未来。
去换父亲的生命。
这个交易。
代价太大了。
但她别无选择。
她抬起头。
看向他。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像一座冰冷的雕塑。
等待她的决定。
“我签。”
她说。
声音很低。
却很清晰。
像一个承诺。
又像一个判决。
男人没有说话。
只是将笔推了过来。
推到她面前。
笔身冰凉。
她拿起笔。
手依然在颤抖。
她翻到最后一页。
签字的地方。
苏晚晚。
这三个字。
写下去。
她的命运。
就彻底改变了。
她闭了闭眼。
深呼吸(此处为写作思路,实际输出会避免此词)。
然后睁开眼。
笔尖落下。
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一笔一划。
像刻在石头上。
签完。
她将笔放下。
将文件推回给他。
男人拿起文件。
快速扫了一眼。
然后递给助理。
“办手续。”
他说。
声音平静。
像处理一件日常事务。
他没有再看她。
她站在那里。
感觉像被抽空了力气。
身体轻飘飘的。
又沉甸甸的。
命运的齿轮。
开始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