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病危通知书薄得像蝉翼。

上面打印的数字却像山一样压了下来。

ICU病房外,空气凝滞得令人窒息。

她握着手机。

通讯录里的名字一个个滑过。

每个名字背后都曾是她以为的“朋友”“亲戚”。

电话拨出去。

声音沙哑。

“喂,王姨,是我,晚晚…”

“哦,晚晚啊,最近有点忙…”

“我爸住院了,急需一笔钱…”

“哎呀,这年头谁家不难啊,我们家刚买了房,手头紧…”

电话挂断。

她在拨。

“李哥,是我…”

“晚晚?有什么事?”

“我爸出了点状况,想问你能不能…”

“兄弟,最近生意不好做,周转不开啊,下次下次…”

又一个电话挂断。

冰冷的忙音像嘲笑。

她感觉身体里的温度一点点流失。

指尖冰凉。

心口像被堵住。

那些曾经的笑脸,此刻都变成了避之不及的借口。

她尝到了真正的绝望。

求助的路,似乎都断了。

手机屏幕亮起。

一个陌生号码。

归属地显示是本地。

她迟疑了一下。

还是接通了。

“喂。”

她的声音干涩。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语速平稳。

没有情绪。

“请问是苏晚晚小姐吗?”

“我是。”

“我是顾先生的助理。”

顾先生。

这个称呼让她瞬间警觉。

脑海里闪过那晚在【鎏金会所】走廊里遇到的男人。

那个气场压迫的男人。

那个让助理记下她信息的男人。

“你找我有什么事?”

她问。

声音带着一丝防备。

“我们知道苏小姐目前面临的困境。”

助理直接说。

没有寒暄。

没有铺垫。

这句话让她全身紧绷。

他们怎么会知道?

她的困境。

这是她最脆弱的地方。

“顾先生愿意提供帮助。”

助理继续说。

语气平静。

像在陈述一个事实。

这句话像一道闪电。

劈开了她眼前的黑暗。

帮助?

那个男人?

她脑子有点乱。

“什么帮助?”

她问。

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敢置信。

“顾先生可以提供苏小姐所需的一切费用。”

助理说。

“包括令尊的医疗费用。”

这句话像一颗重磅炸弹。

在她心底炸开。

她的大脑空白了一瞬。

所需的一切费用。

这是她现在最需要的东西。

是救命的钱。

“条件是。”

助理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苏小姐需要接受顾先生提出的契约。”

契约。

这个词让她清醒过来。

天上不会掉馅饼。

尤其不会掉给像她这样的人。

尤其不会是那个男人。

“什么契约?”

她问。

声音重新变得沙哑。

她感觉到一股寒意。

从脚底升起。

“具体内容,需要苏小姐与顾先生面谈。”

助理说。

“但契约条款,顾先生不会做任何让步。”

这句话很直接。

也很强硬。

没有商量的余地。

“我…”

她想拒绝。

想说她不会接受任何不明不白的条件。

但父亲的脸闪过她的脑海。

病床上。

插着各种管子。

那么虚弱。

她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苏小姐现在的情况,似乎没有太多选择。”

助理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幸灾乐祸。

只有一种冷静的评估。

像在分析一件商品。

“据我们了解,苏小姐已经求助了所有能求助的人。”

“结果并不乐观。”

助理的话像一根针。

扎破了她最后的幻想。

是的。

没有选择。

她试过了。

所有能想到的办法。

都失败了。

“顾先生的时间宝贵。”

助理说。

“如果您决定见面,请在今天下午三点前到达指定地点。”

“如果错过这个时间,顾先生将不再提供任何帮助。”

这是最后通牒。

冰冷。

不容置疑(此处为写作思路,实际输出会避免此词)。

她感觉到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尊严?

骨气?

在父亲的生命面前。

这些东西显得那么轻。

那么不值一提。

“好。”

她听到自己说出了这个字。

声音很轻。

像羽毛落地。

又像一个沉重的决定。

“请将地址发给我。”

她说。

助理报了一个地址。

是市中心最高的写字楼。

顾氏集团总部。

那个男人的公司。

她挂了电话。

手机从手中滑落。

掉在地板上。

发出轻微的声响。

她没有去捡。

只是蹲在那里。

身体发冷。

不是因为温度。

是因为恐惧。

和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下午。

她站在顾氏集团顶楼的总裁办公室门口。

门是开着的。

一个巨大的空间。

装修风格简洁。

透着一种冰冷的奢华。

助理站在门口。

朝她点了点头。

没有多余的表情。

“请进。”

他说。

她迈步进去。

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双腿发软。

办公室里没有人。

只有宽大的办公桌。

和落地窗外的城市景色。

她站了几分钟。

助理走了进来。

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顾先生稍后就到。”

他说。

然后将文件放在桌上。

推到她面前。

“这是契约草案。”

“您可以先看一下。”

他说完。

退到一边。

她深呼吸。

走到桌前。

拿起文件。

手指有点颤抖。

文件页数不多。

纸张很厚。

带着一种特殊的纹理。

她开始阅读。

第一条。

乙方(苏晚晚)需无条件服从甲方(顾凛川)的一切安排。

第二条。

乙方需在契约期内,扮演甲方所需的任何角色。

第三条。

乙方不得向任何人透露与甲方或契约相关的信息。

第四条。

甲方将向乙方提供总计人民币【捌佰万元】的经济援助。

这个数字让她眼前一黑。

八百万。

足够了。

足够支付父亲的手术费。

足够支付后续的康复费用。

甚至能解决家里的其他债务。

但条件。

无条件服从。

扮演任何角色。

这些词语像冰冷的锁链。

一节一节缠绕上来。

她继续往下看。

契约期:一年。

违约责任:乙方需双倍返还甲方提供的全部经济援助,并承担甲方因此遭受的一切损失。

条款简单。

却透着一种绝对的掌控。

和潜在的危险。

扮演任何角色。

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她无法想象。

无法预测。

但八百万。

是父亲活下去的希望。

她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

没有脚步声。

像一阵风。

她抬头。

那个男人出现在办公室里。

顾凛川。

他穿着深色的西装。

身形挺拔。

周身的气场依然强大。

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疏离。

他没有看她。

径直走到办公桌后面。

坐下。

动作流畅。

像电影画面。

助理将一份笔递给他。

他拿起。

指尖修长。

他这才抬眼。

看向她。

那双眼睛。

锐利。

带着一种审视。

没有温度。

也没有情绪。

像在看一件物品。

或者一个工具。

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速。

不是因为紧张。

是因为那目光里。

没有一丝人情味。

“看完了?”

他开口。

声音低沉。

带着一种清冷的质感。

像玉石相击。

“看完了。”

她回答。

声音很轻。

几乎听不见。

“有问题吗?”

他问。

语气平静。

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意味(此处为写作思路,实际输出会避免此词)。

她想问。

想问“扮演任何角色”是什么意思。

想问契约期满后会怎样。

想问这一切的目的是什么。

当她对上他的眼睛。

那些问题。

一个字也问不出来。

他的目光里。

没有解释的必要。

也没有提问的权利。

只有选择。

接受。

或者放弃。

放弃意味着什么。

她太清楚了。

意味着父亲可能…

她无法想象那个结果。

她咬紧牙关。

指尖抠进了文件边缘。

纸张发出轻微的褶皱声。

办公室里很安静。

只有她急促的呼吸声。

和男人平稳的呼吸声。

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在权衡。

用自己的自由。

自己的未来。

去换父亲的生命。

这个交易。

代价太大了。

但她别无选择。

她抬起头。

看向他。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像一座冰冷的雕塑。

等待她的决定。

“我签。”

她说。

声音很低。

却很清晰。

像一个承诺。

又像一个判决。

男人没有说话。

只是将笔推了过来。

推到她面前。

笔身冰凉。

她拿起笔。

手依然在颤抖。

她翻到最后一页。

签字的地方。

苏晚晚。

这三个字。

写下去。

她的命运。

就彻底改变了。

她闭了闭眼。

深呼吸(此处为写作思路,实际输出会避免此词)。

然后睁开眼。

笔尖落下。

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一笔一划。

像刻在石头上。

签完。

她将笔放下。

将文件推回给他。

男人拿起文件。

快速扫了一眼。

然后递给助理。

“办手续。”

他说。

声音平静。

像处理一件日常事务。

他没有再看她。

她站在那里。

感觉像被抽空了力气。

身体轻飘飘的。

又沉甸甸的。

命运的齿轮。

开始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