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张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纸，上面是用黑色水笔写的，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
“招零工（夜间）”
“工作内容：处理肉类”
“要求：男，手脚麻利，能吃苦。”
“待遇从优，日结。”
我的瞳孔，猛地收缩。
我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那一瞬间凝固了。
处理肉类……夜间……日结……
这不就是我一直以来，在脑海中反复推演、却又不敢承认的那个方向吗？
我的目光，死死地钉在那张纸上。
在招聘启事的背面，我看到了更加让我窒息的东西。
那是一张潦草画出来的简易地图。
起点，是我们小区的名字。
终点，用一个红色的叉标注着。
而那个终点的位置，赫然就是我那晚跟踪李静，进入的那条旧巷的深处！
“轰”的一声，我脑子里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
我立刻将这张要命的启事，重新揉成一团，死死地攥在手心，然后飞快地塞进了自己的口袋。
心，像是被一把淬了毒的刀，反复地割着，绞着。
原来，一切都是真的。
我的猜测，我的恐惧，都不是空穴来风。
就在这时，门锁响了。
李静回来了。
她提着两大袋东西，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珠。
“老公，衣服收好了吗？”她看到我站在阳台，笑着问。
我僵硬地转过身，看着她，口袋里那张纸条，像一块烙铁，烫得我手心生疼。
我强迫自己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收好了。”
李-静-疑惑地看了我一眼：“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我故作镇定地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袋子，岔开话题：“老婆，你看你这围裙，都这么旧了，边角都磨破了，我下午给你去买条新的吧。”
我指着她那件我刚刚从中搜出“罪证”的围裙。
李静低头看了一眼，随即温柔地笑了：“不用啦，旧的穿着舒服，顺手，舍不得扔。”
“舍不得扔……”
这五个字，像五根钢针，狠狠地扎进了我的心里。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揪了一把，痛得我几乎喘不上气。
晚上，我把自己关在书房，颤抖着手，在网上疯狂地搜索那家肉铺的信息。
但那条巷子太过偏僻，属于老城区的边缘地带，网上几乎查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一个让我不寒而栗的方向。
我的妻子，我那个温柔娴静的妻子，为了这些源源不断的排骨，为了我们这个家，真的涉足了法律的边缘。
甚至，可能是一个我完全无法想象的、更加黑暗的深渊。
我的世界，一片绝望的灰白。
06
我再也忍受不了了。
这种猜忌、恐惧和自我折磨，快要把我逼疯了。
那天晚上，李静照例从厨房里端出了那锅冒着热气的排骨汤。
香气弥漫在小小的餐厅里，我却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一阵阵地恶心。
她为我盛了一碗，放在我面前，脸上带着惯常的温柔笑容：“老公，喝汤吧。”
我看着碗里那几块炖得酥烂的排骨，它们仿佛在对我无声地嘲笑。
我猛地站起身，从口袋里掏出那张被我攥得快要烂掉的招聘启事，狠狠地拍在了餐桌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