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萧珏只是站起身,一步步走到安亲王面前。
他比安亲王高出一个头,巨大的身影笼罩下来,带着一股迫人的压力。
“安亲王,”他缓缓开口,声音冷得像冰,“本王敬你是皇室宗亲,才容你在这里大呼小叫。但你最好记住,谁敢动念安一根头发,本王就让他全家陪葬。”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血腥味。
安亲王吓得后退一步,脸色发白,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滚。”
萧珏只说了一个字。
安亲王连滚带爬地跑了。
我看着萧珏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他为了护住阿念,不惜与整个北朔皇室为敌。
他到底想做什么?
这份不计后果的维护,已经远远超出了“利用”的范畴。
难道……
一个荒唐的念头,在我脑海中浮现。
5.
为了证实我的猜想,我开始寸步不离地跟着萧珏。
我看着他为了给阿念寻一个体质相合的奶娘,几乎翻遍了整个王都。
看着他因为阿念半夜发烧,急得一夜白了头,亲自守在床边,三天三夜不曾合眼。
看着他顶着朝堂上山呼海啸般的压力,力排众议,将阿念的名字,正式记入了皇室宗谱,身份是——摄政王,第一顺位继承人。
整个北朔都炸了。
他们骂萧珏是疯子,是叛徒,居然要将一个敌国女将的儿子,立为北朔的继承人。
是的,不知是谁,泄露了阿念的身份。
一时间,王府外跪满了死谏的臣子,请求萧珏处死“妖后之子”,以安抚军心民心。
“妖后”,他们是这么称呼我的。
我征战十年,屠了他们不知多少城池,杀了他们不知多少将士。
在北朔人眼中,我顾倾鸾,就是一个无恶不作的女魔头。
他们的愤怒,我能理解。
我不理解的是萧珏。
他顶着这泼天的骂名,依旧我行我素。
那天夜里,他将自己关在书房,喝了很多酒。
我跟着他进去,第一次踏入了他这间除了他自己,谁也不许进的书房。
然后,我看到了令我魂飞魄散的一幕。
这间书房里,没有一本书,没有一件公文。
四面墙上,挂满了我的画像。
有我身穿铠甲,在战场上纵马驰骋的。
有我一身红衣,在庆功宴上举杯豪饮的。
有我便衣出行,在街头与民同乐的。
甚至……还有一张我小时候,扎着两个羊角辫,在桃花树下荡秋千的。
每一张画像,都画得栩栩如生,仿佛画师就在我身边,记录下了我人生的每一个瞬间。
画的右下角,都落着同一个款——
“珏”。
我的魂魄,剧烈地颤抖起来。
这些画,全都是他画的。
他怎么会……怎么会有我那么多画像?
尤其是那张我幼时的,连我自己都不记得了。
在书房的正中央,还供奉着一个牌位。
上面没有字。
是一个无字牌位。
萧珏踉跄着走过去,点燃了三炷香,对着牌位拜了三拜。
“倾鸾,”他醉眼朦胧,声音里带着浓得化不开的悲伤,“他们都让我杀了你的孩子……我怎么舍得。”
“那是我们的孩子啊……”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