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李海掐灭了烟头,抬起浑浊的眼睛看了我一眼,又迅速避开。
他清了清嗓子,说出了一句让我彻底心死的话。
“沁沁,算了,都是一家人,别为这点钱伤了和气。你哥确实有困难……”
“一家人”……
又是“一家人”。
这三个字,在这一刻,听起来像一个最恶毒的诅咒。
我彻底失望了。
跟他们讲道理,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笑话。
他们的心里,那杆秤早就歪到了天边,根本不可能有公平可言。
我看着眼前这三个我曾经最亲近的人,他们的脸在灯光下显得那么陌生又丑陋。
我缓缓站起身,冷冷地看着他们,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
“好,既然是‘一家人’。”
“那这笔钱,我会让你们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付出’。”
说完这句话,我转身走进房间,没有丝毫犹豫地开始收拾我那只小小的行李箱。
“李沁!你这是什么态度!你要造反吗!”母亲在身后尖叫。
“妹妹,你把话说清楚!你什么意思!”哥哥也跟了过来,堵在门口质问。
我没有理会他们,拉上行李箱的拉链,径直从他们身边走过,头也不回地打开了家门。
“站住!你给我站住!”
我关上门,将他们所有的叫骂和质问,都隔绝在身后。
夜风很冷,吹在脸上,却让我感觉无比清醒。
我站在路边,叫了一辆出租车。
坐上车,我拿出手机,拨通了闺蜜陈静的电话。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我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决绝的冷酷。
“静静,帮我找个靠谱的律师。”
“我要让他们把这25万,加倍地,连本带息地,给我吐出来。”
04.
回到我在一线城市租住的小公寓,已经是深夜。
我没有开灯,任由自己陷在黑暗里。
窗外是城市的万家灯火,璀璨又冰冷,没有一盏是为我而亮。
我没有哭,甚至连一丝流泪的冲动都没有。
极致的失望和愤怒过后,剩下的是死水一般的平静,以及从这片死水中滋生出的、疯狂的报复欲。
我坐了一夜。
天亮时,我打开了电脑,开始了我的反击计划。
第一步,釜底抽薪。
我登录手机银行,将过去设置的、每月一号自动转给父母的3000元赡养费,直接取消。
然后,我拉黑了父母、哥哥、嫂子,以及所有可能来当说客的亲戚的电话和微信。
世界瞬间清净了。
这种彻底切断联系的感觉,没有带来想象中的痛苦,反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解脱。
我仿佛挣脱了那根缠绕我二十八年的、名为“亲情”的脐带,第一次可以自由地呼吸。
第二步,寻求专业武器。
我拨通了闺蜜陈静的电话。她是一名媒体人,人脉广,很快就为我推荐了一位专打家庭纠纷的资深律师,姓王。
我和王律师约在一家咖啡馆见面。
我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所有的转账记录、以及过去父母暗示我“扶持”哥哥的聊天截图,都一一展示给了她。
王律师听完,神情严肃。
“李小姐,从法律上讲,这笔钱的情况比较复杂。”她推了推眼镜,专业地分析道,“虽然你有明确的转账记录,但因为收款方是你的父母,他们完全可以声称这是你对他们的赠予。即便你强调这是‘养老金’,他们也可以狡辩说,他们将这笔‘赠予’的钱,又‘赠予’给了你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