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忏悔吧，或许能减轻你的痛苦。”冰冷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
“我忏悔！我忏悔！”我几乎是本能地哭喊起来，“我不该顶撞爷爷！我不该不敬！放过我！求求你放过我！”
但拖拽的力量丝毫没有减弱。就在我以为自己要被拖进火河的那一刻，眼前的景象猛地消失，头盔被一股力量粗暴地扯了下来。
我瘫软在地，浑身被冷汗浸透，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剧烈的恐惧让我止不住地干呕，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爷爷站在我面前，脸色铁青，手里拿着那个VR头盔。他看着我狼狈的样子，眼神复杂，有愤怒，有失望，但似乎……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现在，你相信了吗？”爷爷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我抬起头，看着爷爷，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房间，大脑一片空白。相信什么？相信地狱的存在？相信那些永无止境的痛苦？
我的世界观，在我十五岁的这个夏天，被爷爷用最残酷的方式，彻底击碎了。
4 崩溃的种子
那次VR体验之后，我像是变了一个人。
我变得沉默寡言，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以前爱玩的游戏，现在看起来索然无味；以前觉得爷爷唠叨的圣经故事，现在听来却字字惊心。晚上我开始失眠，一闭上眼睛，就是那片暗红色的天空、火焰之河、还有那些永无止境的惨叫声。哪怕是一点点的声响，都会让我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跳起来。
爷爷似乎达到了他的目的。我现在每天按时跟他去教堂，饭前祷告比他还积极，甚至开始主动翻阅那本厚重的圣经。但爷爷看着我，眼神里却没有多少欣慰，反而多了几分担忧。
因为我的“虔诚”，是一种死气沉沉的、带着恐惧的顺从。我不是发自内心地认同信仰，而是被那个VR地狱吓破了胆。我害怕，害怕如果不表现得虔诚一点，死后真的会堕入那个永恒的痛苦之所。
“小宇，你最近……没事吧？”有一天晚饭后，爷爷终于忍不住问道。我正机械地擦着桌子，动作僵硬。
我停下动作，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没……没事。”
“那天的事……”爷爷欲言又止，“那个东西，是王牧师帮我弄来的。他说，对于你们这些被现代科技迷了心窍的年轻人，有时候需要用特别的办法……”
王牧师！又是他！我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怨恨。那个总是笑眯眯的，看起来道貌岸然的家伙！就是他，提供了这个魔鬼般的工具！
但我没有说出来。我只是小声问：“爷爷，地狱……真的像……像那个里面一样吗？”
爷爷沉默了很久，叹了口气：“圣经上说，地狱是‘黑暗的火湖’，是‘虫是不死，火是不灭’的地方。是为了惩罚罪恶。小宇，爷爷不是想吓你，是想让你知道，人做事，要有分寸，要心存敬畏啊。”
敬畏？我现在的“敬畏”已经满得快要溢出来了，变成了沉重的心理负担。我甚至开始反复回忆自己过去做过的每一件“坏事”：对父母撒谎、考试作弊、跟同学打架、在心里咒骂老师……这些“罪孽”会不会已经足够把我送进那个火湖了？
这种想法像毒蛇一样缠绕着我，让我喘不过气。我对爷爷的感情也变得复杂无比。我依然爱他，他是我的爷爷。但我又恨他，恨他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把如此恐怖的景象烙印在我的脑海里。这种爱与恨交织，让我痛苦不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