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王牧师的形象，在我心里则彻底扭曲了。他从一个略显精明的宗教人士，变成了一个操纵恐惧的魔鬼帮凶。我开始觉得，他那张笑脸背后，隐藏着深不可测的恶意。是他，用这种高科技的玩意儿，放大了爷爷的偏执，把我推向了崩溃的边缘。
一颗名为“崩溃”的种子，已经在我心里深深埋下，并且开始汲取着恐惧和怨恨的养分，悄悄发芽。
5 扭曲的“救赎”
又是一个周日。教堂里，唱诗班的歌声依旧悠扬，信徒们的表情依旧虔诚。但这一切在我眼中，都蒙上了一层诡异的色彩。我坐在爷爷身边，如坐针毡。讲台上，王牧师正在布道，主题正是“地狱的真实与悔改的必要”。
“……弟兄姐妹们，不要自欺！神是轻慢不得的！人种的是什么，收的也是什么！那等待着不信、悖逆之人的，就是硫磺与火湖，永久的刑罚！”王牧师的声音慷慨激昂，挥舞着手臂。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锤子一样砸在我的心上。我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VR里的景象，身体又开始微微发抖。我偷偷观察着周围的信徒，他们脸上流露出恐惧和敬畏，但似乎……没有人像我这样，被一种具象化的、细节丰富的恐怖彻底吞噬。他们的恐惧是抽象的，而我的，是爷爷和王牧师亲手“制造”出来的，是高清的、沉浸式的。
布道结束后，王牧师照例走到教堂门口，和离开的信徒们一一握手、祝福。轮到我和爷爷时，他特意多看了我一眼，脸上堆起那惯有的、慈祥的笑容：“小宇，最近看起来懂事多了，听说也很用功学习神的话语？很好，很好，神必喜悦。”
他的笑容在我眼里无比虚伪和可怕。我僵硬地伸出手，和他握了一下，触感冰凉。我几乎能感觉到，这双手就是操作那个“地狱模拟器”的手。
“谢谢……王牧师。”我声音干涩地说。
“李弟兄，”王牧师又转向爷爷，压低声音，“看来，‘特别教育’还是有效果的嘛。孩子嘛，有时候就需要猛药。”
爷爷尴尬地笑了笑，没有接话，拉着我快步离开了。
回到家，我终于忍不住爆发了。积聚了多日的恐惧、委屈和愤怒，像火山一样喷涌而出。
“爷爷！你为什么要那样做！为什么要让我看那个鬼东西！”我冲着爷爷大吼，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我每天晚上都做噩梦！我害怕！我真的好害怕！”
爷爷被我的突然爆发吓了一跳，随即脸色沉了下来：“我那是为你好！让你知道怕！免得你将来行差踏错，坠入永火！”
“为我好？你那是折磨我！”我歇斯底里地喊道，“那个地狱是真的吗？你告诉我！是不是我以后稍微犯点错，就要被扔进油锅里炸？被火烧？永永远远？”
“你……你只要真心信主，悔改认罪，主必赦免你……”爷爷的语气有些慌乱，他似乎没料到我的反应会如此激烈和持久。
“赦免？怎么赦免？像王牧师说的那样，祷告就行了？”我逼近一步，眼神里充满了质疑和痛苦，“如果祷告有用，为什么还需要那个VR？你们根本就不确定对不对？你们需要用那种东西来吓唬人！包括吓唬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