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轻触箱子边缘的胶带,我慢条斯理地,一点一点地撕开封条。
“刺啦——”
胶带被撕开的声音在吵闹的客厅里显得异常清晰。
一股更浓烈的恶臭,混合着潮湿报纸的霉味,猛地窜了出来。
坐在我旁边的表妹下意识地捂住了鼻子,皱起了眉。
我没有停顿,手指探入箱子,摸到一手黏腻湿滑。
胃里翻江倒海,但我脸上的笑意反而更深了。
我掏出一个用旧报纸层层包裹的重物。
在所有人好奇的注视下,我轻轻地、耐心地剥开湿透的报纸。
“哗啦——”
一个硕大的,布满灰绿色霉斑的鱼头,滚落在我脚边的白色瓷砖上。
它的一只眼珠已经浑浊不堪,另一只则烂穿了一个洞,黑洞洞地瞪着天花板。
鱼鳃的部分已经完全腐烂,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
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
亲戚们脸上的笑容全部凝固,取而代代的是此起彼伏的抽泣声和压抑的惊呼。
那股腥臭味像长了腿,迅速占领了客厅的每一个角落。
我故作惊讶地“啊”了一声,捏着鼻子,眼神里充满了纯真的无辜。
我看向我妈,她的脸已经从炫耀的红色,变成了被揭穿的铁青。
“妈,这年货……味道可真特别啊。”
我用一种天真烂漫的语气问道。
“是哪里的海边特产,发酵过的吗?”
李秀琴的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想扑过来抢夺那个箱子,将罪证销毁。
但我早有预料。
在她动身的前一秒,我手臂一斜,将整个纸箱倾倒。
稀里哗啦!
更多腐烂的鱼头、发黑发臭的不明肉块、甚至还有几团被汤汁浸透,已经看不出原样的报纸团,滚了一地。
它们像一群丑陋的怪物,彻底暴露在刺眼的灯光下,无声地控诉着一切。
恶臭弥漫开来。
几个小辈被熏得哇哇大叫,哭着躲到父母身后。
大人们有的捂着鼻子,有的皱着眉撇开头,目光却像探照灯一样,在我妈和我之间来回扫射。
那眼神里,有震惊,有鄙夷,但更多的是看好戏的八卦。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烂肉的腥臭和令人窒息的死寂。
我站起身,优雅地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仿佛那些污秽不曾沾染我分毫。
我平静地,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看向脸色惨白的李秀琴。
我一字一句地,清晰地问道:“妈,这就是您为我精心准备的‘爱心年货’吧?”
“这份沉甸甸的‘爱’,我可真是……承受不住啊。”
我的语气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愤怒,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但正是这种平静,比任何声嘶力竭的指责都更具杀伤力。
它像一把无形的刀,精准地刺破了李秀琴伪装多年的慈母面具。
“林晚!”
李秀琴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被我这种反常的平静彻底激怒。
她指着我,手指因为愤怒而剧烈颤抖,尖声骂道:“你个死丫头!你今天是非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故意给我难堪是吧!”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白眼狼!”
她的声音因为羞耻和愤怒而变得扭曲,歇斯底里。
我缓缓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眼神却更加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