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嬷嬷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最终还是低头行礼:“见过主母。”
我微微颔首:“嬷嬷不必多礼。”
“带她去安置吧。”
肖珏说完,便自己转着轮椅,向书房的方向去了,自始至终,没再多看我一眼。
我知道,他不信我。
一个相府嫡女,放着前途无量的世子不嫁,偏偏要嫁给他一个残废的“阉人”,这事放在谁身上,谁都会怀疑。
但我有的是时间和耐心,让他相信我。
容嬷嬷将我带到一处还算干净的院落,名曰“静心苑”。
“主母,府里简陋,委屈您了。”
容嬷嬷的声音没什么情绪。
“不委屈。”
我环视了一圈,房间虽然简单,但被打扫得很干净,“这里很好。”
“您先歇着,晚膳一会儿给您送来。”
容嬷嬷说完,便退了出去。
我坐在陌生的房间里,心里却前所未有的平静。
从今天起,这里就是我的新战场。
入夜,我没等来晚膳,却等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一个小小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我的门口。
他看起来约莫七八岁的样子,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衣,身形瘦弱得像一阵风就能吹倒。
他脸色苍白,嘴唇却毫无血色,一双眼睛却黑得惊人,像是两潭深不见底的寒水,正警惕又怨恨地盯着我。
他手里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一步步朝我走来。
我认得他。
肖恒。
未来那个心狠手辣,杀人如麻,让满朝文武闻风丧胆的天下第一佞臣。
现在,还只是一个病弱又缺爱的小可怜。
3.
“喝了它。”
肖恒将药碗重重地放在桌上,药汁溅出来几滴,落在桌面上,发出“滋滋”的轻响,冒起一股微不可见的青烟。
有毒。
我心中了然。
上一世,我从未见过肖恒。
我只知道,肖珏倒台后,这个养子不知所踪。
直到多年后,他以雷霆之势回归,搅得天下大乱,成了顾言倾最头疼的政敌。
我没想到,他小小年纪,就如此狠厉。
我看着他,他也在看着我,那双黑沉沉的眼睛里,满是戒备和挑衅,仿佛在说:你敢喝吗?
我笑了笑,端起那碗药。
“这是你熬的?”
我问。
他没说话,只是抿紧了薄唇,下颌线绷得紧紧的,像一头蓄势待发的小狼。
“闻起来,火候好像不太对。”
我将药碗凑到鼻尖,轻轻嗅了嗅,“加了断肠草,可惜,年份不够,剂量也不对。这点毒,毒不死人,最多也就是让人腹痛难忍,上吐下泻个三五天。”
肖恒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没想到,我居然一眼就看穿了。
我放下药碗,看着他震惊的小脸,柔声说道:“下毒是门技术活,需要精确的计算。你还小,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学。不过,下次别用这么劣质的毒药了,味道太冲,很容易被发现。”
说完,我从袖子里掏出一颗糖,递到他面前。
“看在你第一次对我下手的份上,这个,就当是见面礼了。”
肖恒呆住了。
他死死地盯着我手里的那颗糖,又看看我脸上温和的笑容,眼神里充满了困惑和不解。
他大概从没见过像我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