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该喝药了。”
我看着那碗黑漆漆的药汁,这是太医院为我额上的伤开的,说是能活血化瘀,促进伤口愈合。
我端起药碗,凑到鼻尖闻了闻。
除了浓重的中药味,还有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异香。
是“软筋散”。
无毒,却能让人在不知不觉中四肢无力,内力全失。
好手段。
他们知道直接下毒容易被发现,便换了这种阴损的法子。
我若喝了这药,不出三日,便会变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
到时候,他们想怎么拿捏我,都可以。
我面不改色地将药碗递给春桃:“放着吧,太烫了,等会儿再喝。”
春桃应了声,将药碗放在一旁的石桌上,便退下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眼神微冷。
春桃是我从苏家带来的,跟了我十年,我待她亲如姐妹。
我实在不愿意相信,背叛我的人,会是她。
可是,这药从煎好到端到我面前,只经过了她的手。
不是她,又能是谁?
夜里,我借口伤口发痒,让春桃去请大夫,自己则悄悄潜入了厨房。
厨房里只有一个负责烧火的王婆子。
我没有惊动她,而是径直走到了药罐前。
药渣还未倒掉。
我捻起一点药渣,放在鼻尖细细地闻,又用银针试了试。
没有“软筋散”的味道,也没有毒。
问题,不在药里。
那就是……碗。
我立刻回到房间,拿起下午那个没喝药的空碗,仔细检查起来。
碗壁上,果然涂了一层近乎透明的粉末。
遇热则化,融于药中,无色无味。
我心中一阵后怕。
若非我前世在宫中见多了这种阴私手段,恐怕早已着了道。
可到底是谁?
如果不是春桃,那又是谁能在她端药的路上,神不知鬼不觉地在碗里下药?
我脑中思绪飞转,将王府里所有下人的脸都过了一遍。
突然,一个人的身影,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
那个总是低着头,沉默寡言,负责打扫庭院的哑巴丫鬟,小翠。
我记得,下午春桃端药路过庭院时,小翠正在扫地,春桃还因为她扬起的灰尘,斥了她两句。
会不会是她?
我决定试探一下。
第二天,我故意支开春桃,让她去给我买城南最有名的桂花糕。
然后,我端着一杯茶,慢悠悠地走到庭院里。
小翠依旧在埋头扫地。
我“不小心”手一滑,茶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滚烫的茶水溅到了小翠的手上。
她“啊”地一声,下意识地叫了出来。
声音清脆,哪里像个哑巴?
她脸色瞬间惨白,惊恐地看着我,连忙跪下,不停地磕头。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笑一声:“装不下去了?”
她浑身一抖,不敢说话。
“说吧,谁派你来的?”
她依旧不语,只是发抖。
“不说?”
我俯下身,捏住她的下巴,眼神冰冷,“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查不出来了吗?别忘了,我爹是当朝丞相,想查一个人的底细,易如反掌。到时候,不仅是你,你的家人,恐怕也……”
“我说!我说!”
她终于崩溃了,哭着喊道,“是……是皇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