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完，梅姐只是微笑着摸摸我的头，眼底的情绪我看不懂。
她没有追问，可她的沉默比任何追问都让我感到不安。
这天，一个珠光宝气的女人带着一个女孩来了。
我认得她，爸爸的亲妹妹，我的姑姑，林秀丽。
她一进门，那双画着精致眼线的眼睛就像雷达一样锁定了我。
她完全无视我，径直走到梅姐面前，用一种尖酸刻薄的语气说：“姐姐，你可真是菩萨心肠，养谁不好，偏要养这么个孽种在家里，也不怕晦气！”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根根淬了毒的针，扎进我的耳朵里。
跟她一起来的女孩，比我大几岁，是她的女儿，我的表姐。
她穿着一身名牌，趾高气扬地走到我面前，用一种看垃圾的眼神打量我。
然后，她故意把我面前桌上那个最漂亮的娃娃推到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脏东西。”她撇撇嘴，一脸嫌恶地走开了。
屈辱和愤怒像潮水一样涌上来。
我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地陷进掌心里，传来一阵刺痛。
我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人。
就在这时，我听见梅姐的声音。
她一直没说话，只是端着茶杯，轻轻吹着气。
此刻，她放下茶杯，淡淡地瞥了林秀丽一眼，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容抗拒的威严。
“小思现在是我的孩子，轮不到你在这里置喙。”
林秀丽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像被当众打了一耳光。
她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但在梅姐平静的注视下，最终还是悻悻地闭上了嘴。
离开的时候，她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那眼神像一条毒蛇，让我浑身冰冷。
我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
那一刻，梅姐的维护确实给我带来了一丝转瞬即逝的安慰。
但更多的是对她权威的忌惮，和对自己处境的悲哀。
我不是被保护，我只是她宣示主权的工具。
晚上，梅杜莎第一次带我去了林国豪的书房。
林国豪，我那个所谓的父亲。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陈旧的书卷气和淡淡的雪茄味。
巨大的红木办公桌上，摆放着一张照片。
是林国豪和梅姐的结婚照。
照片上的梅姐笑得明媚动人，眼里闪着光，和现在的她判若两人。
林国豪英俊潇洒，搂着她，看起来是那么般配。
梅姐的目光在照片上停留了很久。
然后，她从一叠文件下面，抽出另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人，是我妈妈。
她很年轻，扎着简单的马尾，脸上带着一丝倔强和青涩，正对着镜头笑。
梅姐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照片的边缘，我看见她眼中一闪而过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
那里面有悲伤，有怀念，似乎还有一丝……恨意？
“小思，你妈妈……是一个很骄傲的女人。”
梅姐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一种回忆的迷离。
她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还是在讽刺？
我分不清。
我只觉得浑身发冷，仿佛赤身裸体站在冰天雪地里。
从那天起，我开始偷偷地观察梅姐。
观察她的一举一动，她的喜怒哀乐，她所有的习惯。
我发现，她每周都会有几天，在深夜独自去往地下室。
每次，她都带着一个黑色的小盒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