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手，指尖冰凉，重新握住了那只杯子。瓷器的凉意顺着指尖一路蔓延到心脏。
嗡嗡嗡……嗡嗡嗡……
手机还在不知疲倦地震动着，像一群围着腐肉打转的苍蝇。
沈砚的手指收紧了，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端着那只带着裂痕的杯子，转身，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走向水槽。水流哗啦啦地冲在杯壁上，溅起细小的水珠。
他低着头，看着水流冲刷着杯底那道细微的裂痕，水流声盖过了身后手机那令人作呕的震动。
第二章：
水龙头被沈砚拧到最大，冰冷的水柱猛烈地冲击着杯壁，发出哗啦啦的噪音，在安静的清晨厨房里显得格外刺耳。他低着头，水流溅湿了他衬衫的袖口，洇开一小片深色，凉意透过布料渗到皮肤上。
身后，江晚晚似乎终于看够了群里的“热闹”，手机震动声停了。她懒洋洋的声音传来，带着点刚看完八卦的餍足：“哎，苏蔓她们几个真是……玩得越来越疯了。”她顿了顿，像是在回味什么，又补了一句，“不过那男的，身材看着倒是不错。”
水流声戛然而止。
沈砚关掉了水龙头。厨房里瞬间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只有水珠顺着杯壁滴落到不锈钢水槽里，发出单调的“嗒…嗒…嗒…”声。
他背对着餐桌，没有动，也没有回头。湿漉漉的杯子被他紧紧攥在手里，杯底那道细微的裂痕硌着他的掌心。
“是吗？”沈砚开口了，声音出乎意料的平稳，甚至听不出什么波澜，只是比平时低沉沙哑了几分，像砂纸磨过粗糙的木头。
江晚晚似乎没察觉出任何异样，她站起身，椅子腿和地板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可不是嘛，”她语气轻快，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炫耀，“比某些整天就知道对着电脑敲敲打打、一身死板西装的人有看头多了。”她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沈砚缓缓转过身。
江晚晚正拿起她的手机塞进包里，动作随意。她今天穿了件低领的丝质衬衫，领口微敞。沈砚的目光，像冰冷的探针，精准地落在她左侧锁骨下方那个位置。衣料柔软地覆盖着，但他脑子里清晰地映出刚才屏幕上那个深红色的、新鲜的牙印。
“看什么看？”江晚晚察觉到他的视线，下意识地抬手拢了一下领口，眉头蹙起，语气带着惯常的、居高临下的不耐烦，“我上班要迟到了。”
沈砚没说话，只是看着她。那眼神很深，很沉，像结了冰的湖面，底下却涌动着看不见的暗流。不再是平日的温和或无奈，而是一种彻底的、冰冷的审视。
江晚晚被他看得莫名有些发毛，那眼神让她心里无端地跳了一下，但很快又被惯性的傲慢压了下去。她拎起包，踩着高跟鞋从他身边走过，带起一阵浓郁的香水味，径直走向玄关。
“晚上苏蔓过生日，在‘迷迭’酒吧，我不回来吃饭了。”她一边弯腰换鞋，一边通知，语气理所当然。
“嗯。”沈砚终于应了一声，很轻，几乎是从鼻腔里哼出来的。
门“咔哒”一声关上了。
公寓里只剩下沈砚一个人。死寂重新笼罩下来，比刚才更沉重。他站在原地，手里还握着那只湿漉漉、带着裂痕的咖啡杯。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脚边投下一条条明暗相间的光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