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慢走到餐桌旁，目光落在江晚晚刚才坐过的位置。那碗燕麦粥还剩下大半碗，黏糊糊地堆在碗底。他伸出手，指尖触碰到她留下的手机屏幕——屏幕已经暗了下去，一片漆黑，像一块冰冷的墓碑。
沈砚收回手，指尖残留着一点油腻的触感。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楼下。很快，江晚晚那辆醒目的红色跑车驶出了地库，汇入清晨的车流，张扬地消失在街角。
他静静地站着，像一尊没有温度的雕塑。窗玻璃映出他模糊的侧影，下颌线绷得死紧。
过了很久，久到窗外的阳光都偏移了角度，他才极其缓慢地抬起手，将那只带着裂痕的咖啡杯，轻轻放在了冰冷的窗台上。
杯底那道细微的白色裂痕，在阳光下，像一条狰狞的、无声的引信。
第三章：
办公室里冷气开得很足，吹得人皮肤发紧。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的天际线在午后的阳光下显得有些刺眼。沈砚坐在宽大的黑色皮椅里，背对着门口，面朝窗外。他手里没拿文件，也没看电脑屏幕，只是沉默地坐着，像一尊凝固的雕像。
“沈总？”助理林薇抱着一叠文件，小心翼翼地推门进来，被办公室里过于安静和冰冷的气氛弄得有些忐忑，“您要的‘启晟科技’近三年的项目资料和财务简报，还有……那个人的详细背景调查，都整理好了。”她把厚厚的文件夹轻轻放在沈砚巨大的办公桌一角。
沈砚没有回头，只是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幅度小得几乎看不见。
林薇犹豫了一下，还是尽职地补充道：“启晟科技规模不大，但这两年发展势头很猛，主要是做智能安防集成，背后有几个不大不小的投资人撑着。负责人叫陈启，三十二岁，海归背景，私生活方面……”她顿了一下，声音压低了些，“比较活跃，和几个投资方的关系……据说很‘密切’。”
“密切？”沈砚终于开口了，声音不高，平平的，听不出情绪，却让林薇心头莫名一凛。
“是，”林薇赶紧点头，“小道消息传得不少，说他……很会‘来事儿’，尤其擅长搞定关键人物。这次城西智慧社区那个安防标，他们公司呼声很高，据说就是走了‘鼎峰集团’李副总的路子。”
“鼎峰集团……李兆年。”沈砚缓缓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像在咀嚼一块冰。他终于转动椅子，面向办公桌。那张英俊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眼底深处，沉淀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寒意。
他伸手，拿起最上面那份关于陈启的调查报告。翻开，第一页就是一张照片。男人穿着骚包的酒红色西装，头发梳得油亮，对着镜头笑得志得意满，眼神里透着股毫不掩饰的精明和……油腻。沈砚的目光在那张脸上停留了几秒，然后下移，落在“兴趣爱好”一栏：高尔夫，雪茄，收藏名表，以及……频繁出入高端会所“云顶”。
“云顶……”沈砚的指尖在纸面上轻轻敲了一下，发出沉闷的声响。
林薇屏住呼吸，不敢打扰。她跟了沈砚五年，从未见过老板这种状态。不是暴怒，不是颓丧，而是一种……冰冷的、蓄势待发的平静，像暴风雪来临前死寂的荒原。
沈砚合上文件夹，推到一边。他拉开办公桌最底下的一个抽屉，里面没有文件，只放着一个老旧的、漆面有些斑驳的檀木象棋盒。他打开盒子，里面是温润如玉的棋子。他随手拿起一枚“车”，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