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汗水模糊了视线,绑匪使劲用袖子擦了擦屏幕。

就在这时。

一阵窸窸窣窣的电流杂音后,沈妄年刻意压低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薇薇,闭上眼睛。”

阮知薇猛地抬头——

一道猩红色如激光一般的细小光柱,正精准地瞄准在绑匪的太阳穴上。

那束光在昏暗的仓库里显得格外刺眼,随时准备给予致命一击。

她一瞬间就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猛地侧过头。

然后用力闭上眼睛,睫毛因为恐惧而剧烈颤抖。

绑匪也瞬间意识到了不对劲,浑浊的眼球里闪过一丝惊恐。

他抵在阮知薇脖颈上的匕首骤然发力,锋利的刀刃已经划破皮肤,渗出一线血珠。

只是他的反应到底慢了半拍。

“砰!”

一声闷响在空旷的仓库里炸开,像是装了消音器的狙击枪。

阮知薇感到一阵热流喷溅在脸上,粘稠的液体顺着脸颊滑落,带着浓重的铁锈味。

绑匪的身体僵直了一瞬,然后像断了线的木偶般轰然倒地。

手中的匕首“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她不敢睁眼,耳边只剩下自己急促的喘息声,直到听到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有玻璃碎裂的声音。

直到一双温暖的手捧住她的脸,指腹轻轻擦去她脸上的血迹,轻声道:“没事了。”

阮知薇这才颤抖着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沈妄年布满血丝的眼睛。

他脸色苍白得可怕,下颚线绷得死紧,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凌乱地贴在皮肤上。

在他身后,十几个全副武装的特警正迅速包围现场,刺眼的探照灯将整个仓库照得如同白昼。

有人正在检查绑匪的脉搏,另一个人在收集地上的手机碎片和绑匪丢下的匕首。

“你……”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干裂的嘴唇因为说话而裂开,血珠渗了出来。

“别动,马上就好。”

沈妄年低着头,修长的手指灵活地解着绳结。

当他看到阮知薇手腕被勒出发紫的红痕时,瞳孔猛地收缩。

指腹忍不住摩挲了一下那处伤痕,动作轻柔得像在触碰易碎的瓷器。

似乎想要抹去那些碍眼的痕迹一样。

重获自由的阮知薇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沈妄年一把揽住她的腰,将她打横抱起。

“别看。”

他挡住她的视线,不让她看到地上已经没有生命气息的绑匪,和那一摊刺目的血迹。

阮知薇听话地闭上眼睛。

一天没有进食的虚弱感,再加上劫后余生的脱力。

让她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骨头般绵软。

沈妄年的怀抱温暖而可靠,带着熟悉的气息,让她终于卸下所有防备。

觉察到她的依赖,他忍不住低头看她,喉结滚动了一下,手臂不自觉地收紧。

像是要把她揉进骨血,才好解这五年的相思之苦。

直到——

刺耳的刹车声划破夜空。

黑色库里南猛地横停在沈妄年面前,车门被暴力推开,许沉渊阴沉着脸走下来。

当他看到阮知薇毫无防备地安睡在沈妄年怀里时,瞳孔骤然收缩。

她的小脸还带着血迹,却睡得恬静。

甚至无意识地在沈妄年胸口蹭了蹭,仿佛把他当成了救世主一般依赖着。

许沉渊冷笑一声,眼底翻涌着阴鸷的怒火,“沈总果然雷厉风行,连警方都能调动。”

他的视线扫过周围全副武装的特警,声音里带着讥讽,“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京市是姓沈的呢。”

沈妄年连眼神都没给他一个,抱着阮知薇径直往前走。

他的手臂肌肉绷紧,将怀中人护得严严实实,连一丝夜风都吹不到她:

“让开。”

许沉渊站在原地纹丝不动,皮鞋尖故意抵住沈妄年的鞋尖。

两人身高相仿,此刻四目相对。

空气中仿佛迸溅出无形的火花。

“需要我提醒沈总吗?”许沉渊突然提高音量,“阮知薇现在是我妻子。”

他伸手想碰阮知薇的脸,却在即将触及时被沈妄年侧身避开。

这个保护性的动作彻底激怒了许沉渊,他一把拽住沈妄年的领带,强迫对方低头:

“沈妄年,你有什么资格带她走?”

领带在许沉渊指间绷紧,勒出深深的褶皱。

沈妄年怀里的阮知薇不安地动了动,苍白的嘴唇轻轻呢喃着什么。

许沉渊像是生怕沈妄年听不懂他的话一样,一字一顿地从牙缝挤出这几句话。

“资格?”沈妄年的脖颈青筋暴起,眼底酝酿着骇人的风暴。

他忽然轻笑一声,这笑声让许沉渊不自觉地松了手。

“许沉渊,你要是不会照顾她。”

沈妄年一字一句地说,声音轻得可怕,却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他低头看了眼怀中昏睡的阮知薇,再抬头时,眼神锐利如刀:

“就把她还给我。”

许沉渊怔了一下,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一样,薄唇讽刺地上扬:“还给你?”

他慢条斯理地整了整领带,手指在昂贵的丝绸面料上轻轻摩挲:

“我倒是想把她还给你,你先问问她愿不愿意跟你走?”

说着,他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根烟。

卡地亚打火机“咔嗒”一声窜出幽蓝的火苗。

许沉渊不紧不慢地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挑衅般地冲着沈妄年的方向吐出一个烟圈。

白色的烟雾在两人之间弥漫,像一道无形的屏障。

“沈妄年,都五年了,”许沉渊弹了弹烟灰,眼神玩味,“还念念不忘呢?”

他故意拖长音调,像是在欣赏沈妄年逐渐紧绷的下颌线:“看来是忘记她曾经都对你做过什么了。”

“这叫什么来着?”许沉渊故作苦恼地敲了敲太阳穴,“是叫好了伤疤忘了疼?”

烟头在黑暗中明灭,映照出他阴鸷的眉眼:“还是叫……犯贱来着?”

沈妄年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许沉渊的话像一把钝刀,生生剖开他结痂的伤疤。

那些刻意遗忘的画面不受控制地涌上来。

抱着阮知薇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指节泛出青白色。